现在王妃就站在王爷身边,像老母鸡护小鸡一般地护着他,又体贴地道:「慢点吃,这东西虽好,但我在里面加了点碎冰,所以还是有些凉的。」
加了碎冰的樱桃酪,留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想像着那清甜、冰爽、香醇的味道,小声说:「王妃,还有樱桃酪吗?」
「没有了,」樱桃好贵的,云哥儿也不过买了一小篮,素波自己又吃掉了太多,还分给了身边的人,最后只勉强留下两碗。但是素波是善良的,她理解留福的遗憾,而且说起来那碗樱桃酪的确是留福的,不过自己偏心小美男,就又安慰道:「不过,过几天我们还会再做。」
还要等好几天呢,留福郁闷极了。想了想他就出卖了王爷,「其实冯律的事也没什么的,让王爷上表给他请旨做王府的参军就好了。」
「那样冯律可就是王府正式的属官,有俸禄了!」这真是个好主意,可素波却发愁道:「可是王爷哪里会上表呢?」
他当然会!而且写得还非常好呢!但是留福咬了咬牙,看着无辜的胶东王道:「没关系,我们写好了让王爷抄一下就好。」既然王爷偷了自己的樱桃酪,那么自己就出卖他!
「那你就赶紧写吧,」素波就道:「我来帮你磨墨。」
留福搓了搓手,「王妃,我不会写字。」
「那你不是说我们写好了让王爷抄吗?」
「王妃不是会写吗?」留福灵机一动就将墨研开,把纸铺好,「王妃,你来写吧。」他很想看看王妃的才能,当然王爷一直也是很好奇的。
眼下的时代读书的人非常少,许多平民都没有机会受过教育,是以留福能认字已经很少见了,不会写字真没什么的。素波无奈,只得接过笔,托腮思索良久,没写一个字就放下了,「我查查书先!」
王府里这类的典籍还是不少的,留福跑了五六趟,将上表奏章在桌上摆得满满的——素波不得不承认,不可能找到完全一样的范文了,于是静下心来仔细研究格式、参照文风,寻章摘句写了一个晚上,终于凑出来一遍上表。自己读了一遍未免觉得着实拿不出手,又不能拿回娘家请叔叔帮忙改改,便担心地向留福问道:「若是皇上看了,会不会觉得王爷的功课不够好呢?」
岂止是不够好?是很糟!
留福虽然不能文,但是他听得多了,见识还是有的,真心瞧不起王妃写的这份上表,而且他明白,如果把这样的文章送上去,王爷的才名就会全毁了!
是以,这份上表注定是白写了。
但,王妃如此衷心地要为王爷写一份奏章,自己为什么要反对呢?反正他们是夫妻,最喜欢相互维护的,就让王爷去维护王妃好了。
胶东王吃着樱桃酪,看着书,其实心思都放在了王妃身上。
他着实没想到王妃竟要帮自己写一份上表,难道她会写吗?
不过,也难说啊,虽然王妃看起来就像一道清浅的小溪什么也藏不住,但有时她也会突然间冒出一句诸如「同是天涯沦落人」之类特别深刻隽永的词,也许她果真能写一份流传千古的文章?
徐宁的文章就是不错的,听说王妃就是在叔父的教导下长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未必可知,更何况御史大夫严正很推崇王妃的才华。
尤其是王妃在开笔前的架式还是很像模像样的,指使着留福找了好多的典籍文章参考,摆了满满一桌子看,还在一些句子下面划上了波浪纹,期间又喝浓茶又要点心的,估计是有些底气。
胶东王就是怀着这样期盼的心看着王妃写了抹,抹了写,改了好几稿,终于写出来一篇东西——胶东王从小被母妃教导,骨子里是极文雅的,但要是让他为这篇文章做个评语,他实在忍不住会道一声「狗屁不通!」
叙事不清,用词不当,还有两个错字!
如果把这篇文章冒着自己的名送上去,胶东王宁愿不活了!
好在王妃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名,写完了之后就苦着脸发愁,「可怎么改好呢?」
也不知怎么弄的,明明拿着笔写字,可王妃竟能将墨迹蹭到了脸上,偏她自己一点也不知道,那模样尤其好玩儿。胶东王瞧在两碗樱桃酪的面子上果然打算帮帮王妃,就瞧了一眼留福。
留福收到王爷的眼色,有什么不懂的,只得上前道:「王妃,已经写得很好了,最多只差一点点,我晚上想一想怎么么改就好了。」
的确,这样重要的事不能找任何人帮忙,唯有自己和留福商量。「你不是不会写字吗?」毕竟是给皇上的上表呢,素波还是很重视,不太放心留福的。
王妃脸上的墨渍就在左脸上,有两三处,浓淡不均,眼下正好对着留福,他便强忍着笑和气地道:「王妃放心吧,我虽然不太会写,但会说,而且我们还有王爷呢,王爷会背许多文章,也许能用上。」
素波就真放心了,其实她不放心也不成,这是她第一次用古言写文章,的确尽了全力,遂将笔一扔,「我睡觉去了!」拆头发时在镜子里看到了脸上的黑迹,突然意识到刚刚留福的笑意正是为此,恨恨地道:「真是坏人!」
到了床上,胶东王正好也洗漱后过来了,素波就捏住他的脸用力一捏,「还是王爷好,不会嘲笑我。」小美男的脸完美无缺,他的眼睛虽然带着笑意,却不是为了嘲笑自己,在他纯净的心灵里是没有嘲笑这样不美好的东西,素波想也没想就凑上去,「啵」地一声亲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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