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薛家怕与胶东王府走得太近,影响整个家族的前程,祖父和自己也曾让步,毕竟原本祖父就是个喜欢研究学问的人,自己也宁愿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祖父便只在文澜阁里给胶东王教课,而自己也答应重新嫁人。
但是,谁想到牛通反了,还是打着那人的名头。
订亲的人家慌慌张张地退了亲,薛家的族人一急之下恨不得要把自己卖出去证明薛家与前朝皇室一点关系也没有,祖父和自己再不能忍。
薛清就道:「王妃大约不知道,我与前朝的那位皇子订过亲。」
素波隐约知道薛清有过不幸,只当她丈夫早逝才不得已回了娘家随着祖父在一起生活,如今才知道原来她与前朝的皇子订过亲,而前朝皇室早已经灰飞烟灭了,若说前朝活着的皇子,恐怕只有那一位了,遂瞪大眼睛问:「是牛通拥立的那个?」
薛清点点头,「正是他。」
素波算算时间,薛清与那位皇子果然年纪相仿,而且那个时候,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世家女,订亲岂不是顺理成章的?只是世事难料,前朝覆灭,那位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真活着,而薛清一直蹉跎到现在,还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呀!
薛清固然有些伤感,但她的意态依旧娴雅,言语依旧平淡,「因着这门亲事,这些年我们这一支一直被族里嫌弃着,若不是祖父还有些薄名,恐怕早不知所终了。如今他们只怕被人以为与叛军有什么关系,影响整个家族,竟要把我许给邓十九,因此我宁愿来王府做女官,还请王妃收留我。」
又是邓十九!素波听到他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邓家还真是要趁火打劫,先是肖想严懿,现在又盯上了你!你们族里的人也不该,明明皇上早已经不再追究前朝旧事了,就是现在朝中大臣们也不是没有与前朝有亲戚关系的,何况你还没嫁呢。」
薛清淡然一笑,「若是没有牛通谋反,事情也就算过去了,但眼下就是如此,只能说时也运也。」
「牛通那里的真是他吗?」素波忍不住问。牛通反了之后,朝廷就宣布他所拥立的前朝皇子是假的,不过是牛通随便找来冒名顶替虚张声势而已。
「我也不知道,」薛清摇摇头说:「当年混乱之间我们就失去了音信,之后再没见过面。一别十载,就是现在见了也未必能认得出了。」
也许当年薛清对那位皇子是有情谊的,但是就像她所说的,时也运也,他们早已经不可能再见面了,哪怕就是见了恐怕也是对面不识,大家为什么还要如此为难一个弱女子呢?明明一切都不是薛清的责任啊!
素波就慨然道:「既然如此,薛姐姐你就留在胶东王府做我的女官吧,免得那些人再欺负你!」
素波出于一时之义愤收留了薛清,可她毕竟已经做了大半年的皇子妃了,遇事也会多想想,因此到了晚上便告诉了留福,又道:「尽管因为同情薛姐姐才答应的,但是其实我也不是没认真想过,一则她的确与前朝的皇子早没有了联系,朝廷早说过不会再追究了;再则就是我们府里有她帮忙,一定比我一个人管着要井然有序得多。」
「王妃如此聪慧的人,做的事情自然都是对的。」留福如今已经养成了一开口定然要先赞扬王妃的习惯,而且这件事王妃的确做得很好,正与王爷的计划不谋而合,「我们应该给薛小姐备出一处上好的房舍,说不定薛大儒也会一起搬过来住呢。」
薛大儒是王爷出宫后第一个遇到的大材,当然要收为已用。但是要他这样声名显赫的儒者一心投向自己,并不可能用金钱、权势等等拉拢,而是要让他发自内心地认为王爷将会成为圣明的天子,甘愿全力铺佐。偏偏薛大儒对王爷虽然十分赞赏,却是个闲散的性子,又有薛家宗族的制约,即便成了胶东王太傅,但他依旧并不想参与皇家权势的争夺,将大半精力还是用在文澜阁。现在因为前朝皇子之事,薛家彻底将薛大儒推到了胶东王府,而薛清就是来表明态度的。
薛清到了胶东王府,薛大儒自然也会随着唯一的孙女搬回胶东王府,成为真正的胶东王太傅。
「不是说不定,是已经定了下来。」素波见留福没有反对,心里也是高兴的,「我既然答应薛姐姐来了,当然也就邀薛大儒同来,你们恐怕不知道,薛家固然人丁兴旺,但是薛姐姐所在的这一支却只有他们祖孙两人了,所以薛姐姐就说以后也不再打算回去了。」
我们不知道?那怎么可能!王爷和自己出了宫里遇到了薛大儒之后自然会用心了解薛大儒的情形,然后得到薛大儒的帮助。王爷能在初入文澜阁就得到盛誉便与得到薛大儒的赏识分不开。
薛大儒能成为胶东王太傅也是王爷想方设法得到的结果,只是没想到将薛大儒接到王府里却是王妃促成的。留福便问:「王妃与薛小姐很熟?」
「也不算很熟了,在陆府的时候我先是住在西边的,后来才搬到精舍,所以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对我很好,又肯维护我。」素波就道:「现在她有了难处来求我,我当然要帮忙的。」
「王妃真有侠义心肠!」
「我可够不上什么侠义之人,就是举手之劳,」素波又向小美男笑道:「我听薛姐姐答应太傅也到我们府里住就特别开心,以后你就不必特别跑去文澜阁里读书,免得大热天还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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