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冯律带人回来了,笑着向王妃回禀:「幸不辱命!」
素波也笑,「我们在田庄这边全看到了,真是痛快!」田庄这一片坡地没有大树,因此视线非常好,现在目力所及还能看到几匹马正在山下的田野间踯躅呢。然后她就又想了起来,「山下的田是河间王妃的吧?」
薛清倒是知情,「不错,那些马跑到她自家的田里去了。」
那些马践踏了庄稼,也是河间王妃自己吃亏。素波心情又好上一层,「还是我买的田产好,在山坡上,马儿跑不进来。就算进来了,它们立即就会被玫瑰的刺扎跑的!」
「所以好看的花一定要长刺才对!」严懿对王妃的理论十分赞同,便将刚采下一朵玫瑰递给冯律道:「你真了不起,这朵花给你簪在发上吧。」
素波想拦又晚了一步,玫瑰可是象征着爱情,严懿就这样送给了冯律很不合适呀。可是他们都不懂,自己更不能说出来了。毕竟严懿无心,认为冯律很厉害堪当玫瑰的刺才把花给他,而且在这里的男人是可以簪花的。
其实平时素波看不大习惯男人簪花,但是眼下也许心情很好,见冯律把那朵火红的玫瑰簪到了鬓边却没有什么违和的感觉,朝气蓬勃的少年与玫瑰花其实也满相配的,而且冯律果然很有本事,替自己报了仇,否则今天就是再见到更多的好风景,心里也会郁闷。
倒是严懿对冯律怎么将河间王妃的马惊跑了的很感兴趣,还在一旁不停地问:「那你怎么看出哪一匹是头马呢?」
冯律倒说不出什么道理,「我从小就喂马,只一眼能看出来……只要找到头马,把头马惊走,其余的马自然就跟着了……」又道:「这些马虽然是寒食节时长沙王献给皇上的西域马,但马性其实与我们北地的一样。」
薛清听了也连忙问:「你说这些马是长沙王献给皇上的?怎么能分辨出来?马和马不是一样的吗?」
「那怎么一样?」冯律就道:「当时我虽然没能陪着王爷去骑马,但是我在一旁看得很清楚的,就是这些马!特别是头马,我特别注意记得它的耳朵、身形、蹄子……怎么也不错不了!」
薛清就点了点头。
素波知她心思要深沉得多,便问:「薛姐姐想到了什么?」
薛清就笑道:「先前我还有些担心,虽然冯参军身手好没让人发现,但河间王妃岂不疑心我
们?她那样的人没影的事尚且能编出三分,找个理由要我们赔马赔车的总是不好。但她既然敢借皇上的马,我们便不怕了,回去后先告她私用御马,看她怎么向娘家人交待?」
素波又不解了,「御马又与宗正寺有何关系?」
薛清就笑,「宗正寺并不管御马,但是河间王妃的一个哥哥正在太仆寺,那里正管着圣上的马匹车架。」
这正是薛姐姐的长处,对京城里高门大户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十分熟悉。素波听了又是一喜,「就按薛姐姐说的办。」
薛清略一思谋,宗正寺卿吴望虽然出身邓家,却又是河间王的岳父。先前河间王没有显露出野心的时候,吴望自然是一心跟着邓家的。现在河间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就成了墙头草。这个人胆子极小,拿御马的事敲敲他应该很有效,顺便再给胶东王府要些财物,要成大事,钱是万万不能少的。
心中定下计谋,薛清面上云淡风清,「我前两日就让青砚先到庄子上打理了一处房舍,我们不如先过去?」
虽然原来的计划是大家先到冷月庵小住,纳凉避暑吃素斋玩上几日……但是王妃提议后第一个反悔改成了当日回京,然后又出了这等事,原本会十分尴尬。但薛清做事一向极细致,却提早有更多的安排,而她手下的青砚玉书原本都是按女官培养的,办事周全,已将玫瑰花田旁庄户人家处打理好了备用,现在已经听了信迎了出来。
大家移步到了一处庄院,自木头栅栏的门便可以一眼望到院子里一畦畦的青菜,还有最里面泥筑的房舍,及走了进去见虽处处简陋,可收拾得却十分干净,素波在屋子里东转转西瞧瞧的颇觉得有趣,末了却招呼大家将院子里的一张木榻搬到了外面,「我们好不容易出来,在屋子里又有什么意思?自然要对着玫瑰花田才是。」
早有人赶着挪了木榻,铺上锦褥,又张起盖伞,一时青砚送来了玫瑰茶,大家就都笑了,「这个应景!」
青砚就又说:「还备了些农家的米酒和吃食,都是我瞧着做的,也还洁净。」
大家就全笑道:「赶紧一骨脑儿送上来,我们正要在这里赏花吃酒呢!」
跟着青砚打下手的原是替素波管庄子的庄头媳妇,头发梳得光光的,换了一身浆过的新衣裳,整个人拘束得像一根木桩,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眼下见贵人们其实很好说话,就陪笑上前道:「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土物,早备好了的,只怕王妃瞧不上眼的,倒不敢直接拿上来。」
说着先端了酒,素波喝着味道很是不错,又有新杀的猪鸡和园子里各种小菜,一时兴起就把上学时背的诗吟了一句,「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王妃这诗十分贴切!」严懿第一个叫好,且她颇懂田地赋税之道,又对农家日常很熟悉,就道:「这样的山坡地存不住水,十年九旱,产粮不行,倒是王妃种花竟长得这么好,恰好京城人喜欢佩戴香囊,只花瓣卖了应该就赚了不少,是以庄子上人家过得都不错。你们看,这些房舍有的是新修的,有的是翻新的,还有院墙,猪栏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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