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薛大儒之所以选择支持胶东王有王妃与薛家小姐关系融洽的因素;支持王爷入主文澜阁,并在廷议中起了决定性作用的御史大夫,也是因为王妃的为人有对胶东王府有极好的印象。
王妃表面看起来不似太子妃、河间王妃、长沙王妃一般出身显贵,能成为夫君的助力,但其实她的为人就有如春风一般能温暖人心,不经意间为胶东王府拉了许多人缘,就是皇上也对王妃十分喜欢。正好弥补了王爷一向过于冷淡的性子。
王妃就这样很好。
也免得她知道了反而会担心王爷。
可是留福就是想到了,也很难能像像王爷一样完全不露声色,不管是用餐还是之后服侍笔墨、打点洗漱,他都显得特别快活,动作也轻盈。
素波看出来了,就笑他,「在家里高兴也就算了,明天随着王爷去文澜阁时压着点儿,别让人看了笑话。」
比起八风不动的王爷和不知实情的王妃,自己的确太轻浮了。留福看着王爷眼里浮出的一丝笑意面露赧色,自己什么时候能比得上王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呢?
留福再次叹服,王爷的城府还真深哪,什么时候他也不会失态呀!
但其实留福想错了,胶东王也会失态的。
就在当天晚上,才躺下的素波觉出了胶东王的不同寻常,平时他只要躺下就一动不动的,特别的老实,可是现在却不睡,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蹭,就摸摸他的脸,「今天怎么了?」然后就担心起来,「是不是发烧了,好热呀!」
「没发烧,」胶东王赶紧道:「我就是很高兴。」
素波又摸摸他的额头,虽然热一点但还不很热,再想想胶东王身上一向的确比自己热一些,素波也就息了找御医的打算,小美男是很不喜欢吃药的。于是就侧着身子陪他说话,「我也高兴,再没想到第一次做豆腐皮包子能这样好吃,完胜冷月庵。」
胶东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王妃的思路还真是特别,虽然那包子很好吃,但自己也不至于高兴到现在呀,就连文澜阁那样的大事,也不会开心得睡不着觉,自己是因为她在身边才激动的!
其实胶东王觉得自己身上果然有些发烧,白天时种种事务缠身还好,到了晚上只有两个人时,特别是王妃身上淡淡的馨香气息一点点弥散开,他浑身上下的血似乎都要沸腾起来了,怎么也镇静不下来。
这时王妃正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将来我要是开个包子铺,生意还不知道会多好,而且我又有营销手段,一定能成为天下第一的包子!」说着兴奋地打了个滚儿。
对于自己的特别情况,胶东王想了整整一天,虽然懵懂但也想通了一些。对,就是在朝臣们争论文澜阁的大事时他也没有停止想这个问题——文澜阁当然重要,但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最后只看父皇的决断,所以他用肃穆的面具掩盖着心里的激荡,思考的结果就是他准备对王妃倾吐。
尽管母亲曾再三告诫自己,不到自己走上那最高位,拿到了绝对的权利,一定不能将实情告诉任何人。过去他一直坚守着母亲的教导,但现在他认为王妃不属于任何人,她是自己的人,比留福还要亲。
但是,怎么对王妃说呢?眼下的事情已经很难启齿了,而自己过去骗她的事更无法解释。而王妃呢,一直都在对她的豆腐皮包子念个不停,胶东王几次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
胶东王先前很喜欢听王妃在自己面前讲怎么选食材、怎么烹饪、怎么品尝之类的,眼下还是第一次对美食没了兴趣,因为他突然觉得吃没有过去想的那么重要,无怪人道有情饮水饱,「情」之一字实在是深入骨髓。下意识地他就低声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素波怔了一怔,听懂了这是诗经首篇《关睢》,她毕竟是有文化的人,遂点了点头说:「不错,我今天真有点辗转反侧睡不着呢。」然后就拍了拍胶东王,「你往那边挪挪,太热了我睡不着。」转身抱着竹夫人滚到了床里面。
事实上,辗转反侧这个词从来不适合王妃,因为她转过去就睡着了,而真正辗转反侧的人是胶东王。
胶东王在辗转反侧中度过了些时日。有些话到了嘴边是怎么也说不出的,尤其是对着一个可以捏着自己的脸还能睁大无辜的双眼,满脑子都是各种吃的,因为天气炎热而每到晚上都要与自己离得远远的王妃时,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种滋味很痛苦。
但这种痛苦与以前他所经历的痛苦是不一样的,先前的痛苦只是痛苦,就像心头被刀子不断地割开一样的难受,而现在的痛苦里却带着甜蜜。
不错,这痛苦里的确带着甜蜜,所以有的时候胶东王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痛苦,因为即使他身体觉得很压抑,但是每每看到王妃如花一般的笑颜,他心里就比蜜还甜,只希望王妃永远能这样快乐。
所以,胶东王在一次次的纠结之中,还是什么也没有对王妃说。
徐素波自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她最多就是向留福嘀咕了一句,「我觉得王爷比过去又懂事了。」
留福怎么也看不透,王妃到底有多容易被骗,只要告诉她王爷有问题她就一直坚信不移,不管现在王爷表现得有多正常,她还是一点也没觉得不对。但是同样,王妃又是那样精明,不必说能尝出一星半点的毒药,包子馅里的春韭,平日云哥儿采买的食材只要有一点不够新鲜她都会挑出来的,而在小厨房打下手的阿仁偶一粗心她也立即就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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