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安慰王妃的只有中常侍郑安,那个十分低调的内侍,很多平民百姓甚至没有听过他,可其实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他根本没私利,完全把皇上的心意当成他的心意,因此绝不会像别人一样迫害胶东王。祖父和自己闲聊起来都觉得皇上出征时能将郑安留在宫中总不会是随意为之,说不定郑安才是京城里真正主事的人呢。但薛清才要提醒王妃中常侍郑安曾与严正为胶东王府澄清贪污军需之事,却突然想到近一个月郑安连一面也没有露过,还真让人生疑……
素波见平日一向长于言辞的薛姐姐半晌没说出一句话,便懂得薛清已经没法子再安慰自己了,毕竟形势就是不好嘛!于是她反劝薛清道:「王爷回来,把府里的侍卫们都集合到一处,也有好几十精壮兵士,再关上王府大门不出,难不成还有人敢攻进王府杀人!」
论起来胶藩王府的侍卫果真不错了,但差就差在人手太少上!且不说颖川王有上千侍卫,就是江都王出门身后都要跟着上百的护卫呢。尽管胶东王和名声眼下如日中天,又有太学的儒生们护着,但比起真正的实力,却还是最微弱的。
但薛清总不会将心底的恐惧说出来,只笑道:「王妃亦不必担心,我们府里的侍卫们一向最勇猛……」一语未了,殿外忽然一片嘈杂。
宁淑殿一向极安静,甚至整个胶东王府从来都是是井然有序的,素波和薛清都被突如其来的吵嚷吓了一跳,对视一眼薛清就急忙站起身道:「王妃赶紧躺下,我出去问一问。」
对了,自己正在养病。素波立即飞快地倒在床上,将轻纱被一直盖到下颌,又顺手自床边抓过一条蓝缎带绑在额头上,便侧耳倾听殿外的声音。
「胶东王府并不知江都王妃来访,有失远迎了,」薛清的声音平静而疏离,带着一丝高傲,似乎在嘲笑江都王妃的无礼,「还请江都王妃到花厅奉茶。」
张长史也急忙道:「我原也请江都王妃到花厅等侯我们王妃,可是江都王妃硬是闯了进来。」语气颇为无奈。
然后就有两三个陌生的声音喝道:「江都王妃是奉皇后懿旨而来!谁来阻拦,杀无赦!」话间未落就听乒乓几声,张长史就又开口,虽然克制却很坚定,「想见我们王妃必须要通报,谁也不能无礼!」
江都王妃冷冷地笑了,「本王妃是奉皇后懿旨来命胶东王妃进宫的,速令你们王妃出来!」
「我们王妃患病日久,恐怕不能起身。」薛清便回道:「若皇后有何事垂询,下官随王妃进宫答话也是一样的。」
怪不得敢到宁淑殿前闹事,原来是江都王妃,素波心里就是一沉。说起来自己初被封为胶东王妃,江都王妃就开始倒霉了,先是娘家孙将军交出了强占的徐家故宅;然后孙将军被查出许多劣迹,免职流放;接着江都王便有心休弃江都王妃,另娶严懿……虽然后来江都王妃并没有被废,但是她跟着江都王被送到皇陵也是与胶东王府有关的。
因此江都王妃一向恨极了自己,在素波与她有限的几次见面中,总能看到她仇恨的目光。不过素波心里一点也不愧疚,江都王妃的父亲占了徐家的房子,还做尽了恶事,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至于江都王,他还打伤了小美男更是不可原谅!
只是现在江都王妃打了皇后的旗号找上门来,还如此气势汹汹,自己还真处于下风,该怎么办呢?素波心里正转着主意,就见阿仁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王妃,我们从后窗跳出去,张长史派人等在那里。」
原来阿仁就是从后窗跳进来的!
「可我们能逃到哪里呢?」
「先去太学找王爷,听王爷的!」
尽管胶东王是个问题儿童,但素波还是认同了这个建议。问题儿童不等于笨,事实上胶东王特别聪明,也时常能想到一些大家都想不到的办法,再者素波的心里早把胶东王和留福当成家人一般,既然是家人,遇到了难题大家总要先聚到一起再商量办法。
因此素波立即就想通了,掀开身上的纱被,跟着阿仁到了后窗下,踩着阿仁的肩膀爬上了窗口,后窗的下面早放了一块大石头,想是阿仁方才移来的,她先跳到石头上然后落了地。素波原本身子就轻盈灵巧,近来在府里又一直穿着军演时裁的衣裳,行动便更加利落,几乎就在一瞬间无声地完成了一系列的行动,接着阿仁也从窗子里跳了出来,扶着她低声道:「王妃,我们从后面的小路跑到马棚,车子已经备好了。」
素波点头,别看江都王妃仗着皇后的懿旨闯到了宁淑殿,但自己还是能很轻松地脱身而去,王府的侍卫们还真给力呀!
宁淑殿后的小径一向少有人往来,石子路上生出了许多青苔,两旁是高大的花树,阿仁扶着王妃走了进去便松了一口气,江都王妃在正殿前根本看不到这里,也不可能追上来,王妃安全了,大家完成了王爷的托付。
可是王妃突然却停了下来,「薛姐姐和张长史他们怎么办?」
「王妃先走,」阿仁轻声劝道:「他们随后再想办法脱身。」不管怎么样,王妃是最重要的,至于张长史和薛奉仪怎么脱身,谁也顾不上了。只是阿仁跟着王妃也有些时候了,知王妃一向好心,便随口推脱。
素波犹豫着,江都王妃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如果自己跑掉了她一定会很生气,以她蛮横的性子一定会为难薛清和张长史他们。就在此时她又听到了江都王妃歇斯底里一般地叫声,「给我冲进去!打死这些下贱的东西,把胶东王妃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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