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福见王爷王妃相拥而泣,觉得自己好坚强,到这时候都没哭呢,想了想便做主道:「现在我们赶紧回王府拿些东西,然后出城躲一躲,等皇上回来后再进京,那时再想法子分辩……」
胶东王虽然动了情,但并没有昏了头,而且他非常清楚,逃出了皇宫只是第一步,接下只会更难,皇后一旦认识到自己与郑安有往来,她不会再顾忌名声,也不会顾忌父皇,只想除掉自己。人死不能复生,母亲离世后父皇那样痛心,他未必没猜到些什么,但也一样罢了手,自己若是没了,想来父皇也只会难过几天而已吧,因此他抬手止住了留福,「我们现在就出京!」
留福可是跟着王爷经历了许多的人,立即就懂了,逃命最要及时,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不回府里的确更快一些。但是,他心里也还是有些遗憾的,因为原本打算回府取些细软之外,他也想再顺手包上一大包好吃的。
还是在宫里的时候,有一次诸位王爷都随着皇上到郊外祭天,留福陪着胶东王坐着马车走了大半天,车子那样的宽敞豪华,车外的仪仗那样威严庄重,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路旁百姓投来的羡慕目光——但事实上王爷和自己虽然穿戴得那样荣华体面,腹中却饥火难奈,甚至就连送到车上的茶水也不敢喝,比起路边的百姓过得还不如呢。
那样的经历留福再不想经历了,他真心觉得逃亡的路上要备些食物,「王爷,小的下车在路边买些点心吧。」
胶东王从来都是知道食物的重要性,便点了点头,「去吧,要快些!」
王妃这时抬了头,拿袖子在脸上擦了一把叮嘱道:「你去朱雀大街路口月福来铺子里买点心,再顺便到月福来旁边的酱肉馆买些酱肉。」
留福原就要下车,便停住了,「那我就再等一个街口到四方斋和老刘记买吧,那边的点心、熏肉才是京城里最好的。」
「四方斋和老刘记虽然好,但是买的人多,会耽误时间。月福来的点心用料实在,味道好,名气却不大,买点心也很快的,还有那边的酱肉也干净又不必排队,买就了就走。」
因为刚刚哭过,王妃的声音里还带了些许的哽咽,胶东王心里就是一疼。还是在王妃刚嫁过来时,自己以为她只是个单纯的喜欢贪嘴的小姑娘,但在一起时日久了便明白了,王妃其实特别懂事,她不是想吃月福来的点心,而是觉得出逃带这样的点心更合适,然后又想到了买些酱肉。
从进王府起王妃就担起了那么多,接下来胶东王府的一件件烂事,她也全部尽力了,而且办得还非常好。自己让她装病,她果真就乖乖地守在宁淑宫里,再不吵着出门的,就连府里的花园也绝迹不去;还有刚才,明明张长史与阿仁已经安排好可以将她偷送出胶东王府,但是她为避免张长史、薛清还有府里的下人们遭受毒害毅然进了宫;现在听到要逃亡也没有任何不快,只一心打算买些最合适路上带的食物。
当然,王妃还是有那么一点馋的,胶东王不得不承认,可是他完全理解,轻轻拍了拍王妃,「就让留福去朱雀街买月福来的点心,你歇一会儿吧。」
素波轻轻应了一声,将宫里的事三言两语说了,又叹声气道:「原本今晚我是想给你做荷叶粉蒸肉的,米粉和肉都拌好了,这下都可惜了。」
「以后还有会机会的,那时候我再尝尝王妃做的荷叶粉蒸肉。」
素波轻轻一笑,就倚着胶东王的肩膀闭上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胶东王的肩膀已经这样宽阔了,靠着竟很舒服呢,她便觉得方才的经历已经消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现在只想睡一觉。
胶东王自在太学得了消息便驱车到了宫外,接了王妃马车便直接向城外行去,到了城外数里处,早有胶东王府并京城内数批人马合在一处,王爷便传令道:「大家随本王北上青州,追随父皇平叛!」几辆车数十人遂向北而去。
留福跪坐在王爷对面,从里衣撕下布条将胶东王的双手包扎起来,啧啧吸着气,「王爷怎么就这样用力,将自己伤成这样,难不成不觉得疼吗?」
胶东王虽将手让他包着,身子却一动不去吧,王妃已经睡熟了,正靠在他身上,细细的呼吸声就在耳边,让他莫名的心安,「当时没觉得,现在才疼起来。」
留福轻轻摇了摇头,王爷算是为情困住啦!为了王妃,别说双手,就是命他也肯拿出来的,无怪有人写诗问情为何物?能叫人生死相许呢。只是这「情」字他终究不懂,便问:「王爷,为什么我们找个地方藏身,反而要去青州呢?那边邓家的势力还是很强的。」
「王妃都懂得为了保命在皇后面前要造势,你怎么倒糊涂了呢?」胶东王提点留福,「我们若是躲起来,于理便有所不足,将来皇后就会用这一点来攻击胶东王府。反之,若是协助父皇平叛,便能站在道义的高处了。至于邓家在青州的势大,那是先前的事了,现在我们的势力也未必弱于他们!」
「对啊!现在青州的好多官员都是太学出去的,与王爷有师生之义呢!」想到王爷越来越有本事,留福便开心不已,又赞美道:「老奴再想不到王妃竟有如此聪明,护下胶东王府众人,又能在皇后面前挑拨她与颖川王的关系。」
「你竟才知道?」胶东王珍爱地扶着王妃因熟睡而垂下的头,只恐她被车子的颠簸惊醒,「王妃本就是秀外慧中、才智过人,更了不起的是她在最关键的时候能临危不惧、冷静沉稳、应对得当。今天就算没有郑守谨帮忙,王妃也能平安自宫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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