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不像,」留福不懂胶东王的别扭,倒还是公正的,「张长史那个人又憨又直,根本不会耍什么心机。」
「虽然看起来又憨又直,但其实也未必。」
「可是当时还是王爷看中了他,在御前指定他做我们府里的长史呢。」
「也许本王看走了眼。」
「那我们想办法把人换了?」张长史的确不是一个非常好的王府长史,「他就是个老粗,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竟然连字也不识!而且办理王爷亲事时被宗正寺和别的长史们联手骗得好惨,王爷这么多年的俸禄还有皇上赏的钱都用光了,最后又让皇后装模作样地显一把贤良给了我们一万缗钱。其实这钱本来就是王爷的!」
虽然这样,但这也是自己能为王府找到的最好的长史了,胶东王心里不知哪里来的邪火,看到王妃给张长史送了鸡肉就生气了。此时他终于清醒的,就反问留福,「那你愿意许衍来当王府的长史,还是等着皇后派一个人过来?」
留福赶紧就改了口,「其实张长史还算不错了,最重要的是就是他没有坏心,又与邓家没有一点瓜葛,就是邓皇后想收买也是要用一些时间的。」
胶东王就是为此才在父皇为王府指定长史时临时挑了这么一个人。当时正值年底,在殿外侯驾的人并不少,在各种各样履历的人中挑出来张长史来虽然只是一霎间的功夫,但是胶东王却经过深思的。自己不能要京城里的官员,这些人不是与邓家关系非浅就是陆家一派的;自己不能要世家出身的,他们太容易与某种利益有牵连;自己还不能要完全寒门出身的,完全没有家世背景也就没有人能够限制;另外不能要太老的,也不能要太年轻的……总之张长史他能选到最好的人了。
这个人虽然到了胶东王府里办错了许多事,但是他能成为胶东王长史就有如天马行空一般却将邓家和皇后他们都迷惑了,一时之间他们忙着查张长史倒底是什么来路,倒不敢轻举妄动,让自己赢得了许多空间和时间。
道理都是明白的,但是胶东王还是用了半晌时间才从纠结中解脱出来,又告诉留福,「你提示提示王妃,小厨房里的东西不要随便送人。」
留福还是不明白,「其实小厨房的吃食分给张长史也没什么不好啊?」王爷一向很大方的,当年他们还在宫里时,有一次饿得不行了,王爷冒险到御膳坊里偷了一个馒头,回来还分了自己一半呢。
是没什么不好,但是自己就是不愿意!不知为什么胶东王一想起来王妃将第一碗鸡肉送给了别人一股邪火就上来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王爷平时也很少发火的,留福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得先应了,「是,我找机会提醒王妃。」
「算了,」胶东王的理智又重新回来了,「你只要想办法帮着王妃看住小厨房,别混进来皇后的人就好。」
留福点着头,老气横秋地说:「王妃什么也不懂,这一次提的云典膳才过十岁,还是个孩子呢,再加上福奉仪和寿奉仪,一伙子人根本想不到王府有多凶险。我看着他们真是担心啊!」
胶东王敲了敲桌子,「尽力保住他们吧,也算是保住我们自己。」
素波一点也没有察觉每天与她在一处住,一处吃饭的胶东王有什么异样,除了有时会惊叹他的饭量很大以外,就是留福对于小厨房的关注也被她当成了馋嘴。
自从小厨房正式开火后,素波就过上了她理想中的生活,早上睡到自然醒,不用工作不用学习,随便看看书、散散步,与大家说说笑笑就好,而且还能守着一个按自己意愿建起来的小厨房,可以随意做些喜欢的好吃的。
胶东王府的生活真是很不错,素波一直是很容易满足的人呢。
跟在素波身边的人也都是一样的感觉,福儿、寿儿、云哥儿觉得每天的日子都很开心,就连张长史每次来回事时都笑哈哈的。渐渐地,府里的人们都知道王爷万事不管,只专心读书,而王妃呢,事情很少,御下又十分宽松,王府里不知不觉地就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气氛。
胶东王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切。他每天肚子里都是饱饱的,无论看书还是练剑都觉得头脑更清楚,身子更有力量,就是晚上睡觉时都比过去暖和了——当然这是因为王妃睡着了之后滚来滚去地就与他靠在一起,两个人在一起当然要比一个人温暖多了。
先前胶东王还是很嫌弃王妃睡觉不老实,但没多久他就适应了,就连她把胳膊或者腿搭在自己身上都习惯了。每到这个时候,胶东王就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养过的一只猫,那只猫就是这样,不管内侍和宫女们把帐子放得多严密,它都会想办法挤到自己的被子里,软软的,热乎乎的身子就这样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边,轻轻地打着呼睡着,让自己听了很快就睡着了。只可惜那只猫后来失踪了,胶东王知道它恐怕没有什么好结果,就像他身边所有的人和物一样。
想到了这里,胶东王便轻轻地抚了抚王妃,她摸起来也与那只猫有些相像,头发很顺滑,身上也肉乎乎暖洋洋的,鼻端的气息轻柔而悠长,而且王妃比那只猫还多了一种好闻的气味,香香甜甜的,他现在明白了,这应该叫女子的馨香。
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喜爱,胶东王猛然间收回了手。也许在不久之后,王妃就会与那只猫一样突然离开了自己,然后自己又会有很长很长时间自己一个人睡不着了。可那有什么办法呢?胶东王觉得眼睛又酸又胀,但是他并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哭是没有一点用处的,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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