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考完试,老师就会将答案分发下来,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答案时,她就静默地看着做错的题目,一一记在错题本上。
有时候是不认真,有时候是真的不懂。
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都想不出结果时,就推到左手边,笔尖在上面点了点,问道:“这题我不会。”
叶澄铎耐心地给她讲解,告诉她如何运用书上的定理,教她如何分析题目捋顺思路。
时典听得很认真,抿着唇一言不发,将他讲的都写在答案旁边,结束时才喃喃道:“我再自己做一遍。”
马不停蹄的考试上课总会让人感到疲倦,因此,十一月份到来的校运会更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放松机会。
这是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许多人都踊跃报名,就连平时体育锻炼能躲就躲的庞三材也自告奋勇要参加。
体育委员问他:“你要报什么?”
“他还能报什么?!”刘瑾群抢话,“肯定是铅球啊!”
“要你多嘴!”庞三材揍他一拳。
刘瑾群不客气地回了他一掌,又喊道:“也加我一个!”
这一回,时典说什么都不让叶澄铎再报三千米了,然而,怎么也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他报了一千五。
比赛前,叶澄铎拜托谭松苑把她拉住,千叮咛万嘱咐道:“别让她跟跑了。”
“是是是,她要跑我有什么办法!我尽力!”
一千五百米的比赛场面依旧恢弘壮观,在混乱的形势之下,时典像只脱缰的马儿一般,拉都拉不住。
谭松苑被她甩掉之后往前小跑几步,哭笑不得地发现几秒钟的时间就够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回,时典提前等在终点处,看到叶澄铎远远跑来时,她急忙疏散身旁的人,等他跑近了,她又像只小喜鹊一样殷殷勤勤地迎上去,如愿地为他递上第一瓶水。
若不是身旁响起的欢呼声和班级同学们的推搡,她还没意识到他这次拿了个一千五百米的冠军。
一个女生在这时递了一瓶功能饮料过来,叶澄铎气喘吁吁地摆摆手,摇头时汗珠顺着乌黑的发丝滴落下来。
他弯着眼睛看着时典,和她的手一起垂落在身侧,握在同一个饮料瓶上,若不是周围人潮拥挤,他真想揉揉她的头发,好好训斥道:“不是让你不要陪跑的吗?”
这一次的校运会,时典恰逢生理期,没有报名参加,可要是知道自己还能陪着他风风火火横冲直撞这么大一段,她早就参加4x100米接力了。
她回到大本营继续写稿,想了想上次没有写过一篇赞美他的稿件,于是这一回,她提起笔来,笔尖戳着下巴,冥思苦想。
叶澄铎刚从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汗水濡湿的头发和衣裳被风轻轻吹拂着,水滴顺着脸庞滑落,里面蕴藏着天边的余晖。
广播里这时发出截稿的通知,时典放下手中的笔,把纸张拢起来,微笑着将桌面收拾干净,说道:“走啦,要结束了。”
“你晚上想吃什么?”叶澄铎期待地问。
时典想了一会儿,转而问他:“你想吃什么?今天你说了算。”
“我想吃周麻婆。”
“好呀,那我们去吃周麻婆。”
操场上人潮逐渐散去,夕阳投下纯金色的光芒在这片土地上,时典走在叶澄铎身旁,突然背出《查拉斯图拉如是说》中的一句话:
“太阳从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丰富宝藏中把纯金般的光芒投诸大海,以至于最卑微的渔夫也能摇起金色的船桨。”
背完后,叶澄铎装腔作势地鼓了鼓掌,时典眯起眼睛,笑得像个傻小子:“嘻嘻嘻,铎铎你讨厌。”
“夸你你也讨厌,那怎样你才不讨厌?”
“我说讨厌都是假的。”时典开心地抿住唇,“不过我不喜欢他说的渔夫是卑微的,我好喜欢渔夫这个职业,好喜欢去海边。”
“以后去。”叶澄铎看着被夕阳染红的玫瑰色天空,说道,“高三毕业了就去,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
“我更期待了。”
两个人温温和和地说话,仿佛吹过鬓角的微风和煦淡然,又仿佛低垂的白杨树浅唱低吟。
这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感觉让时典格外开心,像在团团云朵之中欢呼打滚,所有的温柔都是自己的。
周麻婆人满为患,等了十分钟左右终于空出一张桌子。
叶澄铎牵着时典走进去,进门左手边一张热闹的桌子前忽然有人喊住他,叶澄铎打了个招呼,正当往里走时,那个人又喊道:“你爸和你妈在里面。”
时典猛地扯住他。
叶澄铎疑惑地皱下眉,抬起头往前看时,恰巧看到盛饭的地方妈妈的身影,于是急忙低下头来,朝救险的人道了谢:“先走啦。”
两人做贼心虚地往外走,和服务员说了“23号桌不用了”之后,庆幸地往别处去了。
“那是你朋友吗?”时典问。
“初中同学。”
“要不是他,我们现在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叶澄铎觑她一眼,笑道:“不会的,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妈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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