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内脏,云小小眼前一亮,都走到角门边儿上了,忙转身说了句要,继而道:“猪腰子,猪肠子都留着别扔了,我有用。”这可都是美食啊,以前云小小在家的时候肉腥儿都没沾上过几回,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她娘去杀猪的人家花了两文钱买了猪肠子和腰子回来,给她和弟弟做了一顿汤喝,那一年,爹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年十五都没回来,他们娘三儿个就围着灶台美美的吃了三天的猪肠子汤,当时她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个在美味的东西了。
想起娘和弟弟,云小小的嘴角垮了下来,面上的神情也黯了黯,凭本心讲,当年雪窝子里易子而食的事情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她忘不了娘当时含着泪往弟弟嘴里喂人、肉汤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双胞胎妹妹咧着嘴窝在破旧的襁褓里啃手指的模样还深深的映在她脑海里,她太恨了!恨她那个没心没肺的窝囊废爹,恨她那个遇事只会抹眼泪听爹摆弄的娘,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只会逃跑,为什么不敢去将妹妹抢回来。
恨来恨去,十多年都过去了,慢慢的,只记得恨这一个字,却开始不由自主的回想以前和娘还有弟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样的想念每多一分,妹妹的脸就愈发模糊一分,以至于她不敢轻易再去回想,也耻与再跟相公倾述。
将盛猪血的盆子放到灶台边儿上,撒了些盐等猪血凝结成块再上锅蒸煮,等待的时间,云小小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看火,忖着脸看火苗起起落落、生生灭灭,手指在脸颊无意识的拍打着,她想,其实她和娘是一样的,她也是杀了两个妹妹的罪人,纵使远离故土,也逃不掉心底对自己的谴责。
她瞪着眼睛往上看,努力把眼眶的泪憋回去,和相公成婚以后,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书里有句话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出府的时候她还只是把找寻爹娘当做离府的借口,现在却一天天的愈发期翼着能够真的找到娘和弟弟,哪怕不相认,背地里能照顾一二也是好的。
扈江远拎着两块儿肉从外面进来,见媳妇儿在灶台后面坐着,便喊了她两声,都没得到回应,走近一看,这还得了,媳妇儿竟然在哭。他忙把肉放到案板上,跑到她跟前,蹲下身,笨拙的把拢在袖子里干净的里衣扯出给她擦眼泪,急切的问道:“好好的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谁惹你了!”
云小小回过神来,忙收拾起不好的情绪,她暂时还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将这些事情,便只轻轻的按住他给她擦泪的手,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生火的时候被烟熏了眼睛罢了。”说着,她站起来,掀开锅盖看了看里面猪血的情况,然后把灶里的火拨小了一些,让它慢慢焖着。
扈江远看她这个样子,也就信了她的话,重新把随意丢着的猪肉拎过来,递给她看,问道:“媳妇儿,你瞧瞧这两块儿怎么样,都是上好的五花肉,不肥不腻刚刚好的。”
云小小看了一眼,顿时笑了,说他:“我是用来剁碎了做包子馅儿的 ,你拿这么好的肉过来作甚,你这两块儿做红烧肉刚刚好,做馅儿就浪费了,你拿走吧,等会儿我自个儿去挑。”
扈江远还是把肉放到了砧板上,只道:“我再去割点儿肥的过来就是了,这两块儿就做馅儿吧,索性是头一天开张,用点好料儿也能给摊子打个好招牌不是,你先把猪血弄好装起来,姐夫和闻师傅忙完了还有事儿要回镖行,一会儿把猪血给他们带上。”
云小小见他这般细心,便也笑了,点头道:“好,不过就这猪血看起来不好,你在给他们梢一点儿肉带上,排骨做汤和红烧都好,你下两根下过来我一并装起来。”
扈江远应了一声,出了厨房去割肉,镖头和闻师傅对杀猪这事儿不精,但帮着烧猪毛也费了不少劲儿,走的时候夫妻俩把猪血和排骨装好让两人带上,两人都推拒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收下,尤其是闻镖师,颇为踟蹰的跟夫妻俩说:“你们这整的也太见外了,我这也没帮到什么忙反而带了一兜子回去,你嫂子肯定要收拾我。”
云小小把两人篮子上的布搭好,这才笑着说道:“您说哪里的话,哪家请的师傅像你和姐夫这般实心实意,能把猪皮上的毛边边角角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些东西也不多,您拿回去给嫂子说,用我放在里边儿的那个酱汁儿做红烧的,味道特别香,嫂子吃了若是好,我下次再给您家送些过去。”
闻镖师听了这话,心里挺美的,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收下来,镖头是自家人,倒不像他这般生分,只道是明早会拉辆马车过来帮他们运东西过去,定了个时间便和闻镖师一起走了。
待两人走后,云小小去后院儿帮扈江远一起把肉用草绳子穿起来一并排在那个洗干净了的大木盆子里,木盆子之前就被搬到了空着的那件厢房,开了道窗户透气,搁一两个晚上肉应该坏不了。
扈江远虽然好久没杀、猪了,但是手倒是还没生份,肉都被他按部位分的清清楚楚,肥瘦也割的十分匀称。云小小好不容易从中间挑了一块儿肥肉占大头的肉条子出来,让他割了些一并掺到之前那两块五花肉里剁碎,剁馅儿这样累人的活计有人做了,云小小就松快了很多。
葱姜和作料一早就剥好了放在一边儿备用,她这会儿没别的事儿干,就搬了凳子去洗猪大肠,晚上吃什么她都想好了,就煮个绿豆煲猪大肠,里面还要一味鱼腥草正好也有,等饭煲着了,她又捞了酸菜和猪血一起炒了,晚饭这才齐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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