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位官员也反应了过来,“是啊,当时小女也参加了宴会,回来讲与我听。据说,世子当时还请黄娘子在字帖的最后,印上了黄娘子的私印,以示他对黄娘子的诚意。”
魏芳韶直接翻到字帖的最后一夜,上面果然有数枚曾经收藏者的私章,而其中颜色最鲜艳的,则写着“博雅阁主”。魏芳韶便念了出来,“博雅阁主?”
黄茵玉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脸上血色尽退,“这,这怎么可能?”
这本《快雪晴明贴》是她心爱之物,被她放在书房中,时常观摩,只是近日忙于安排陷害欧阳昱的事情,所以已有半月未见了。可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陆琅琅面对着黄茵玉,放慢了语速,好让她一字一句听得清楚,“黄娘子,你和金刺史方才可是咬死了,说这宝库的账簿可是铁证。如今,这账簿的确证实了宝物在欧阳将军攻入梁宫之时,仍在库内。但是这上面可没记载着是被我家将军取走的!反而是这堆物证里面出现了李明卓曾经赏赐给你的字帖。”
陆琅琅转身朝向堂内众官员,朗声道,“我且问各位大人,黄娘子知晓宝库开启的方法;认识宫中的侍卫、宫婢、内监;而且还知道帐簿所在;大家难道就不觉得这事情太过于巧合?而且……”
陆琅琅将那几本簿册抖得哗哗作响,然后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黄茵玉的脸上,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地黄茵玉踉跄后退,“怎么就这么巧,这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近日才入库的?要不是这本被封了表面的《快雪晴明贴》被不小心夹在其中,这可真是一个毫无破绽的栽赃嫁祸!黄娘子,你可真是聪慧过人,深谋远虑啊!”
黄茵玉捂住脸,嘤嘤地哭了起来,但是她那被绣帕遮住的眼睛却闪烁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陆琅琅在她面前蹲下,歪着头,仔细地打量着她,“哎呀,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动人,真是我见犹怜。别着急委屈啊,方才你不是思虑挺周密的嘛。我也来说说我的推测,你听听是否有道理。”
“那个在宫中大乱的时候,联系宫人取走了宝库中的宝物,然后再杀人灭口的人根本不是我家将军,而是你黄娘子;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是我家将军要取走宝物,他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大的周章,还满宫去找一个掌管宝库的宫人。那样乱糟糟的场合,直接砸门进去就是了,事后谁又能出来作证是他取走了宝物。只有不敢弄出动静的人,才会以这么小心,在宫中有人脉又知晓宝库内情,还能在将军攻城后,平安无事的,只有黄娘子你!”
“然后,你在宫宴之上,出面献宝。你原以为凭你的姿色,再有献宝之举,将军必定会被你的美色所迷,即便是一个几乎已经空掉的宝库,但是光凭里面的那几个青铜鼎器,也足以让将军记你一功。但未曾想,将军的眼光实在比李明卓高明太多,不是什么样的庸脂俗粉他都来者不拒的。”
欧阳昱忙用手遮住自己半张脸,防止自己笑出来。
黄茵玉仍然嘤嘤的哭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认真地倾听着陆琅琅的话,绞尽脑汁地想找出能够反驳的地方。
“我家将军虽然没有看上你,却也没有为难你。可惜你却贪心不足,自视甚高,心胸狭隘,又行事歹毒。居然因此对我家将军怀恨在心,想出一招瞒天过海。你跟梁王世子的交情,想必黄府中多的是出自梁王宝库的东西。你将这些梁王世子曾赐给你的奇珍异宝重新登记入册,再放入那个房子里,嫁祸于我家将军。此计简直天衣无缝,要不是乱中出错,你手下人将这本没有封面的《快雪晴明贴》也放进了其中,只怕我们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根本不可能。黄茵玉瞪着陆琅琅,满腹的反驳不敢出口,她打点东西是在黄家库房,而那本《快雪晴明贴》是在她的书房,怎么可能会乱中出错?
“陆小将军,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黄茵玉岂是那种卑鄙下作之人。我方才的建议,是诚心诚意为欧阳将军洗脱嫌疑。这里面必有误会!”黄茵玉一脸悲愤。
“误会?”陆琅琅冷笑,“黄娘子,你以为我跟你之间,是闺阁中的小儿女斗嘴吗?谁更能说会道,唱作俱佳,谁就有道理?你真以为这是儿戏呢?光凭着那本《快雪晴明贴》,足以证明你就是此事的幕后元凶,我现在就可以一刀劈了你。”
陆琅琅似乎不是说笑,真的伸手向腰间的佩刀摸了过去。
黄茵玉真的吓坏了,尖叫一声,就朝着魏芳韶扑了过去,“魏大人救命。”
什么风度,什么气质,什么与侍女同甘共苦,她全都顾不上了。也是这生死之际,黄茵玉陡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魏大人,那本《快雪晴明贴》必然是有人方才做的手脚,从我府中偷出来的,趁乱放在其中,用来混淆视听的。”
她抱着魏芳韶的腿,死都不肯放开。
魏芳韶的侍卫一时焦头烂额,想去拦陆琅琅,陆琅琅只是叉腰站在那里冷笑,并没有真的要动手的意思;想去拉黄茵玉,黄茵玉就放声尖叫,仿佛他们要把她如何似的。
金无恙也慌了,只能将黄茵玉的话当作救命稻草,“对,你们这是想杀人灭口,栽赃嫁祸。”
堂内嗡嗡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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