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他姓陆?”魏芳韶迫不及待的问。
“不。”陆琅琅也干脆,“他姓李,叫李霮。是我阿翁的关门弟子。”
“他跟你阿翁同姓?”
“不,我阿翁姓谢。”
弟子姓李,她姓陆,她阿翁姓谢,魏芳韶有点晕,“那你爹贵姓。”
陆琅琅脸色一冷,“姓魏的,你找打是不是?我爹姓什么关你什么事?”
还没到一个月,他已经从高高在上的监军大人,混到了三句话就得准备挨揍的份儿!魏芳韶抹了一把脸,见在场的男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也只好当做没听见。他指住李霮,“他是怎么回事?”
陆琅琅一脸奇怪,“什么怎么回事?我阿翁说他书读得还行,所以凭着我的裙带关系,投奔将军,来当个书吏,怎么着,举贤不避亲,这也犯法?喂,欧阳昱,我这弟弟怎么样?”
欧阳昱平白捡了个便宜小舅子,“听话、认真、勤快,干活仔细,谦虚恭谨,多谢小六爷推荐,为我排忧解难。”
魏芳韶严重鄙视这个找着机会就要插缝讨好未来娘子的男人。
李霮见陆琅琅和欧阳昱两人打诨插科,可是底气十足,半点心虚也没有。就想起来谢晗在他临行时嘱咐他的话,“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有同貌,鸟有同音,本就是寻常。就算有人认出你与你父亲长得十分相似,你只要一直否认到底,谁又能拿你怎样。”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李霮拎起旁边顾怀安拉下的酒坛子,悄悄喝了几口,然后扯了个笑脸,学着欧阳昱平日里那不正经的模样,“监军大人,来来喝酒,我给你满上,那个,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魏芳韶陡然语塞,这种明知道肯定有问题,可是又不能直接拉着欧阳昱问,“为什么这小子长得跟先太子一样?”要是欧阳昱知道,或许他还能追问下去;可是万一欧阳昱不知道呢?会不会到时反而节外生枝?
他只好含糊地说,“你看起来极像我一个故人。”
“故人?”这下子轮到欧阳昱惊讶了。能同时跟谢晗和魏芳韶都是故人的人,可真不多。他的惊讶显而易见,丝毫不作伪。
魏芳韶心跳漏了一拍,不好,这家伙可能真的不知情。难不成,这个李霮真的只是碰巧长得像而已?
哈哈,魏芳韶强笑两声,“就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把我都吓到了。对了你是本地人?”他转头问李霮。
李霮摇摇头,“不,我是宜州人。”
“你父母都还在?”魏芳韶佯装闲聊。
李霮一脸落寞,“我父母双亡。”
“令尊的名讳是?”
“我爹叫李铁牛。”李霮顺口就来。
魏芳韶,“...…”
很难将这个充满乡土气的称谓跟尊贵儒雅、仪表堂堂的先太子联想在一起,可是他还有些不死心,“那么令堂是?”
李霮摇头,“我娘生我时难产,我爹从来没跟我提过她的名字。”
陆琅琅在一旁听得眼角直抽,听听,什么叫说话的艺术。
魏芳韶:呃...
旁边欧阳昱和陆琅琅却不肯放过他,“哎,你的哪位故人啊,真的这么像啊,他多大年纪啊,该不会五十年前一家人吧?”
这么一说,魏芳韶心思又被带偏了: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说不定真的是哪支拐弯抹角的亲戚呢,长得像也不是不可能啊,而且这小子还姓李,国姓!搞不好,还真的能是一条藤上结出来的瓜。魏芳韶一边喝着酒,一边沉默地思索着。
陆琅琅在一旁看得直撇嘴,这个老魏,就是文人的坏毛病,想得太多。那脑子转得,能把他自己绕死。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稍微拐一下,都不用你给他挖坑,他自己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说呀,说呀,你什么故人啊!”陆琅琅逗他。
魏芳韶只好随便说了几句,把话圆了过去。可是欧阳昱却没魏芳韶那么好骗,等魏芳韶走了以后,他摁着了李霮,“小舅子,跟姐夫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他虽然从谢晗对李霮的态度上猜出了李霮的身世不同寻常,但是也没觉得有必要一定要弄清楚。如今从魏芳韶的反应来看,他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李霮看着这个一腿踩在胡凳上,一手按在自己肩头,笑得一脸“狰狞”的“姐夫”,吞了一口口水,“我亲爹叫李明泰,我爷爷叫李安。”
李明泰……李安……李明泰……李安……?!
!!!!!
“我……”欧阳昱差点咬着舌头,才把那个险些脱口而出的动词给咽了回去。“是……”他朝京城望了望,“那两位吧!”
李霮点点头。
欧阳昱望着他,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颇有一种明明养了条泥鳅,下水一洗,成了一条真龙。虽然这条小龙,小了点,不太成气候。望着他的时候,脸上胆战心惊的,而且脸上的茸毛胡子,越看越好笑。
欧阳昱嘴角忍不住弯起,可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声大笑了出来,“我得感谢老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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