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年轻……”
陈夙微微一笑,“在这朝中做事,年长的未必能做事,能做事的未必年长。你得陛下青眼相垂,今朝青云直上,还需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啊。这个朝堂,不破不立。只是老夫已经风烛残年,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和时光了。”
“阁老春秋正盛,何来此语。”
“哎,”陈夙挥挥手,“老夫虽然办的是糊涂事,但却是一双明白眼。你们年轻人,胆子大,点子多,如今陛下已经为你们扫清了障碍。老夫也不会去讨嫌,给你们添乱子。你们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老夫就是了。”
“多谢阁老鼎力相助。”魏芳韶深深地行礼谢过。
“你我同为一朝之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何须如此见外。对了,欧阳昱几时能回来?”陈夙终于问到他最关心的事情。
“我也不知,他在兴州接旨之后,便说要先找个地方休养一番。如今即便去东海欧阳家传旨,只怕他也是不在哪里的。”魏芳韶正头疼,不知到底去哪里才能找到欧阳昱这厮,还得要解释这峰回路转的荒唐闹剧。
“这可如何是好?”陈夙急了。事不关己,可高高挂起,若是关己,就是十万火急,欧阳昱一天不回,这京城,呵呵,跟放在火上烤也没什么区别。谁都睡不安稳。
“待圣旨一备好,我便即刻亲自率人去找欧阳将军。必定耽误时机。”魏芳韶只能这么说。
“那就好,那就好,内阁即刻拟旨,请去用印,必然不耽误你的时间。”陈夙拍了拍他的肩膀,风风火火地赶着去准备圣旨。
面对着陈夙的示好,魏芳韶恭敬地全盘收下。然后他去了兵部,他从兵部的候选名单里,挑了几个欧阳昱曾经在闲谈时夸过的五品和六品的将领,命他们率军组成第一道防线,拦截田裕,护卫京城。而他自己,带着圣旨,直接南下,去寻欧阳昱。
数日后,魏芳韶还在被欧阳昱设下的假行踪绕地晕头转向,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窜,欧阳昱,已经抵达了曲州,见到了谢晗。
谢晗夫妇、童昊、陆湛居然都在曲州。曲州此处,四季如春,鲜花常盛,瓜果常熟。便是据说中毒颇重,差点老命不保的童昊,如今都调养的面目红润,像个颐养天年的富家老爷。谢氏夫妇也精神了不少,倒是陆湛,重新又留了胡须,陆琅琅拽着亲爹的胡子,觉得自家爹爹真是怎么看都美绝人寰。
欧阳昱张口就是岳父大人,把陆湛喊得十分的不适应,终于有了一种大尾巴狼要叼走自家小乖乖的危机感。
可是欧阳昱乖觉的很,奉承于无形,周到的问候之后,便跟谢晗、童昊和陆湛三人说起中原战局。谢晗听得双眉直皱,连连摇头,连骂人都懒得骂了。
“虽说让方诩夺了我的兵权,可是朝廷在这个时候,都不敢把事情做绝,就说明,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把握方诩能解决梁王之患。而且此事越拖越坏,如今只是梁王,就已经够朝廷受得了。要是其他的几个藩王也来这么一出。只怕朝廷也就完了。”
谢晗摸着胡子冷笑,“所以那帮家伙,只能纡尊降贵,到时候拿着高官厚禄当饵,让你继续去冲锋陷阵。”
“阿翁果然慧眼如炬。”欧阳昱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
谢晗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小滑头。
欧阳昱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屋中恭敬地跪了下来。“小子欧阳昱,才德浅薄,能得各位长辈垂青,首肯将琅琅许配给我。我一直感激不尽。只是今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将成亲的日子提前,还请各位长辈首肯。”
众人都愣住了,包括陆琅琅自己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提前?”谢老夫人第一个反应就是盯着陆琅琅的肚子看。
陆湛的思路立刻被她带歪了,捧在手中的茶碗往下一放,就开始搂袖子。
陆琅琅:嗳,我要是解释我俩到目前为止还是清清白白,会不会没有人信啊!
欧阳昱连连摆手,“各位长辈不要误会,小子就算再莽撞,也不会作出不尊重琅琅的事情来。”
“那是为何?”谢老夫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欧阳昱正色道,“我与琅琅虽有婚约,但是尚未成婚。按照京城中那些人的毛病,不是自己人不用,若是要用,又不是自己人的,便把对方变成自己人。陛下如今有好几个公主都尚未出嫁。到时候,弄不好一道旨意,来个赐婚之类的,反而麻烦。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所以,特恳请各位长辈点头,允许我和琅琅将佳期提前。”
陆琅琅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只觉得这厮也忒不要脸了。
其实场中不光她一个人这么想,从童昊、陆湛、谢老夫人略微呆滞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感受都差不离。
倒是谢晗,毕竟在那滩浑水里蹚过几十年,他略略思索了一下,“这事,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就算不是公主,来个翁主、县主的也麻烦。琅琅的爹,你看?”
陆湛只要确定女儿不吃亏,他是什么都好说,他看着陆琅琅,“琅琅,你自己觉得呢?”
谢老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陆湛这个爹当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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