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鸾娘的回门之后,陆琅琅就一直提防着欧阳昱上门,她磨刀霍霍地准备了一连串的招数等着收拾欧阳昱呢。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这第二只靴子落下,惹得她好生气恼。她原本不希望欧阳昱上门的,现在反而气恼他不上门。
“咚。”谢老夫人拿着敲腿的玉榔头轻轻给了她一下,“发什么呆呢?还不去收拾你的东西。”
“哦。”陆琅琅陡然回过神来。
是啊,他们这次长途跋涉来。为的就是给宋鸾娘送嫁,并且让多年未见的宋家老兄妹团聚。可是聚散终有时,他们总不能老是在归州待着,这里到底不是自己的家。而且如今形势复杂,要是让人知道了谢晗的行藏,少不得要给宋家添麻烦。
是以,谢晗夫妇商定,过两日就告辞返程。谢老夫人已经开始着手收拾衣物了。
陆琅琅其实本来没有多少衣物,而且她出门在外,素喜男装打扮,以便行事。倒是宋夫人给她做了好几身的衣裳,还添了不少首饰。陆琅琅想了想,将宋夫人给她添置的首饰装好,又送还给宋鸢娘。
宋鸢娘看着那一匣子的首饰,眼泪哗哗就下来了。抱着陆琅琅就不肯松开。“为什么你要走呀,你要回去哪里呀,你什么时候再来?能不能不走啊?不然我跟你一起回去玩一阵子,好不好?”
宋鸢娘的奶娘看着自家一团孩子气的小姐,真真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抓不住重点。“表小姐,这首饰都是夫人的心意,还望不要推辞。”
陆琅琅笑道,“我平日里很少用到这些,而且路途遥远,带着这些贵重的首饰,要是万一遗漏了,反而浪费了夫人的一片心意。我怕夫人有误解,所以才拿来给鸢娘,便算作我们姐妹间临别的赠礼。”
奶娘不敢做主,到底还是去回禀了宋夫人。
宋夫人心中不由得更加高看了陆琅琅一眼。那一匣子的首饰价值不菲,便是当压箱底的妆礼也是要的。本来她是不会送陆琅琅这么多贵重的东西的。但是谢老夫人千里迢迢回来给女儿送嫁,而且老夫人什么都不需要,她只能把这份人情补在陆琅琅的身上。
可谁知道这个小姑娘,这么贵重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长辈赐,不敢辞。转手送给小姐妹,变着法子,也算是物归原主。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周全。
宋夫人的心里就多了些想法,晚上宋梅尧回来,夫妻俩就寝前,宋夫人就将这事说给宋梅尧听,悄声跟夫君商量,“琅琅这个孩子,我看着着实喜欢。知书达理,心性好,虽然不是娇养的小姐,但是比那些小家子的小娘子不知好上多少。鸾娘和鸢娘都喜欢她。我心里想着,能不能聘给大儿。”
宋氏夫妇有两女一子,这唯一的儿子叫宋臻,跟陆琅琅同年。正在书院读书,人很聪明,课业出色,书院的夫子很看重他,故而特别紧张他的功课,便是宋鸾娘出嫁,他的夫子也只肯批了三日的假给他。
宋梅尧沉吟了片刻。陆琅琅是谢晗亲手教的,知书达理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但是那日在花园中,他也看出来,陆琅琅的身手胆色,那也绝不是闺中女子该有的。
“你可知道琅琅这个孩子会武”宋梅尧问。
宋夫人笑了,“知道呀,我有几日过去给姑母问安,看到她在院中练武了。你别说,耍得挺好看的。”
宋梅尧没想到自己夫人比自己还先知晓。
宋夫人见他惊讶的样子,不禁好笑,“来的第一日,姑父不就说了,那位童昊是琅琅的师傅。瞧着那位童师傅也不像是教人诗词歌赋的。想必就是武师。女子练武,强身健体,又不是出门去打打杀杀,怕什么。”
宋梅尧想想也是,闺中女子娴静却多体弱,常听闻时有病故或难产而亡的,若是体弱,也难以承担一家主母的重担。如此看来,倒也没什么不好。
“再有,”宋夫人语气略微沉重了些,“我瞧着天下,恐怕是要乱了。女子习点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这几年,归州府的人家定亲越发谨慎,要不然,宋臻的亲事恐怕也早就定下来了。
宋梅尧想,如果往这方面想,没有背景的陆琅琅,(最起码在外人看起来没有什么背景),以后无论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都不会让宋家受到了牵连。
“嗯,让我再想想,明日我去问问父亲的意思。”
宋氏夫妇吹灯睡下。
陆琅琅刚换了夜行衣,悄默无声地溜出了偏院。(宋夫人:说好了不出门打打杀杀的呢?)
行乐要及时,出气要及时,砍人更要及时。等她离开了归州府,这一肚子憋屈,上哪里出气去。过两天就要走了,临走之前,无论如何,都得找找欧阳昱这个混蛋的麻烦。
否则,意难平。
第28章 乌龙
今夜月朗星稀,偶有行云。陆琅琅猫着身子施展着轻功,在高高低低的房屋阴影中穿梭。
她的身形像一缕青烟,在这昏暗的夜色里一闪而过,犹如一朵浮云投下的淡淡斑驳,融合进了这大地的光怪陆离之中,无声无形,飘忽不定。
根据她前一段时间打听来的消息,欧阳昱在归州府城的的住宅,也只有一处,那就是近邻兵部的一处巨大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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