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裕占着金、商、郑三州。这三州本就是富得流油的地方,皇子们为了这三个地方的官员位置,多年明争暗斗,为的就是为自己的小金库开源。当地的官员沆瀣一气,不知道做了多少黑心的事情,常有那些惨不忍闻的百姓悲剧,朝廷下来不知道查了多少回,折损了多少的御史,都没能把这风气纠正过来。
可是田裕一来,管你是谁的小舅子还是大姨爹,砍瓜切菜一般,将那些官吏统统绑了,该抄家抄家,该杀人杀人,捞足了军饷,然后抓壮丁充盈兵员,休整军旅。京中的皇子们得知自己多年苦心经营,如今皆为梁王做了嫁衣,气得暴跳如雷。可奈何都是一个祖宗,连咒骂都得小心言辞。
而卓昌河依旧领兵与粟畋和归州对恃,并不着急出兵。
所有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打算,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陆琅琅对这些军情知道的比宋梅尧还多些,如今她就是谢晗的左右手,欧阳昱秘密送来的军情都会从她手里过。谢晗时常忧心忡忡,可是她并不纠结。谁做皇帝,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谢晗教会了她许多,却没能教会她敬畏。
陆琅琅端了个火盆,将一些写着消息的帛布慢慢地丢入其中,一一烧毁。炽热的火光倒映在她平静的眼眸中,显得分外的冷漠。
“琅琅。”谢老夫人在屋里喊了一声。
“哎。”陆琅琅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进屋去,而是等火盆里的帛布都成了灰烬,才一碗水泼了进去,又用火钳搅成了一团。这才站起身,返回屋里。
“琅琅,明日可有空闲?”谢老夫人在烛火边眯着眼睛改衣服。
陆琅琅坐到了谢老夫人的身边,伸手捂住她膝上的衣裳,“都跟您说了,晚上看不清,白日里做一做就好。又不急着穿。”
陆琅琅经常夜里往外跑,那些夜行衣常常破损污浊,再不然就是动手时沾染了血迹。要是清理或者晾晒,处理起来太麻烦,又惹眼,多数时候是直接烧了了事。谢老夫人自然是不能让宋家的针线娘子给她时时做夜行衣,都是自己一针一线慢慢给她缝制。
谢老夫人白了她一眼,“你这个淘气,不然你缝啊。”
陆琅琅的针线功夫,最多也就缝个破洞,想要平整,那是不必想了。至于盘花扣子什么的,她有那时间,早出去干别的去了。她装傻充愣,呵呵干笑两声,“这天快暖和起来了,我们过来时,穿的还是冬衣,您先给阿翁和自己做两件春衫,我又不赶紧。”
谢老夫人失笑,人家小娘子,恨不能一天变着法子打扮得像朵花似的,偏她,每日都是那身差不多的衣服,连个钗镮也不戴,要不是自己还盯着,只怕她连衣服的颜色都懒得换。
“你呀!”她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一指旁边的托盘,“去看看吧。”
陆琅琅过去揭开托盘上的绸帕,下面是一套碧水青的仿男装的骑马装,外罩的纱氅绣着一只只飞翔的白鹤,清爽又活泼。“哎,真好看。阿婆您做的呀?”陆琅琅欣喜地问。她虽然懒得打扮,但是不代表她不喜欢好看的衣服。
谢老夫人笑笑,“我老了,眼力跟不上了,这一只只白鹤,绣起来太费功夫。是你宋伯母让人给你做的。”
“啊,那真过意不去,不然我送点什么过去?”陆琅琅拿着那件衣服在身上比划。
谢老夫人不着痕迹地给宋夫人刷好感,“她也是你长辈,对你好点也没什么,不用那么生分。不过她也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啊,说吧。我一定效力。”
“你表兄宋臻在城外的勤庐书院读书。但是如今眼看着就要乱起来了。书院决定暂时撤回城内。只是还需要时间安置,所以让学生们先回家待上几日,待城内的地方都安置好了,再择日开课。原本应该你伯父去接他的,可是如今他忙得连家都回不了。所以你伯母想麻烦你去接一下你表兄。”
“哦,小事。我明日便去。”对于陆琅琅来说,这种接人顺带散心的活,那不要太轻松,而且平日里,三位老人也时常吩咐她跑跑腿。故而根本没怀疑为何宋夫人放着家中的护院不要,让她去接宋臻。
第二日一早,她换上这身衣服,特地去跟宋夫人表示感谢,顺道问清楚,要怎么接人,还有要注意什么的。正巧宋鸢娘也在宋夫人房内,她一看到陆琅琅这一身的骑马装,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娘亲,我也要去,我也要跟表姐一起去。”
宋夫人皱眉看着这个小冤家,“你去干什么,添乱吗?”
宋鸢娘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为什么琅琅可以去,我就不能去。反正有人跟着,多我一个人怕什么?”
宋夫人叹气,这孩子,真的是一团孩子气。归州如今虽然还没有开战,但是就从宋梅尧如今忙碌的样子也能知道,只怕是离打仗不远了。不然勤庐怎么会关闭,还把学生都散了,还不是怕有个万一。
宋鸢娘见她母亲不点头,又去缠陆琅琅,“琅琅,带着我一起去嘛,我在家里都闷坏了。你带着我出去转一转嘛。”
陆琅琅只笑不点头,外头现在的凶险,她可比宋夫人清楚的多,自然不会因为小娘子撒娇撒痴就拉着她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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