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霮差点儿没哭出来。
谢晗看着他那样子,觉得不能再吓了,不然这孩子真的得被吓晕过去。“别怕,从第一天见你,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他是皇太孙!”陆琅琅兴奋地调儿都变了。瞧,终于被我逮着了吧,还敢嘲笑我心眼太多,脑补太过。
谢晗和谢老夫人齐齐朝她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李霮在场,谢晗还想趁机再喷她一顿,“我好歹也当了好些年的太子太傅,太孙在东宫跟我也常打照面,我还没老眼昏花的认不出来太孙。都跟你说了,他不是太孙,你这孩子……”
真不是太孙?陆琅琅犹如被浇了一瓢冷水,一下子气焰全无,灰溜溜地装可怜。
谢晗一看她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有李霮在,算了,还是给她留点面子吧。
李霮这才回过神来,“您,您是谢阁老?”
谢晗点点头。
李霮一张嘴巴惊得能塞进一个鹅蛋,久久不能相信。
陆琅琅却从他对于谢晗的态度里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你真的不是太孙?”
李霮陡然回神,继而苦笑,“陆表妹误会了,我哪里有那个福气。”
“其实……”谢老夫人刚一开口,就被谢晗一个眼神阻止了。
谢晗缓缓开口,“孩子,你不用怕,如今我只不过是个在朝廷里人尽皆知的‘死人’,早已经不是当朝阁老。即便是你信不过我,就凭你阿婆跟你祖母的交情,我们也不会害你。”
李霮一愣,回头去看谢老夫人。谢老夫人的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孩子,我跟娘娘当年,亲如姐妹……”说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落了下来,哽咽到话也说不下去了。
她这失态落泪,倒是让李霮心中的惊恐消散去了,但是深藏在心底多年、无人可说的悲苦却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李霮不由得扑在了谢老夫人的膝上,放声大哭。
陆琅琅拼命地挠头,一时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哭声震天的,连坐在院子里的童昊都忍不住回过头来张望。
谢晗没有阻拦他二人,反而让他们哭了个痛快。又让陆琅琅去打来热水,让两人重新擦脸。
李霮的双眼几乎哭成了桃子。陆琅琅很不好意思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我照顾你,谁再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李霮赧然一笑,比陆琅琅还像个姑娘家。
收拾完了,陆琅琅揣着一肚子疑问站在一旁。只可惜谢晗有意憋着她,根本没有任何答疑解惑的意识。
他让李霮重新坐好,“你为何会出现在归州,你又是如何出宫的?”
李霮开口的第一句就让谢晗吓了一跳,“我是逃出来的。”
“这几年,宫中一直不太平……”随着少年的缓缓道来,陆琅琅第一次听见了那尊严肃穆的人间极贵之地,里面魑魅横行,嗔怨丛生。
那是人间最尊贵的地方,住着最尊贵的人,只可惜雄狮已老,便是自己的眼皮子蹦跶着宵小,都已经无力掌管。
帝王有帝王的无奈;那些龙子龙孙居然还得看着内监的眼色生活,甚至连小命都朝不保夕。
陆琅琅听得咂舌不已。
谢晗听着,脸色很不好。这样的皇宫,这样的京城,这样的天下。
谢晗沉默了。
李霮说完之后也沉默了。
谢老夫人想起了些往事,不由得冷笑两声,也沉默着。
只有陆琅琅,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同情、一会儿郁闷,千变万化。她的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来回扫视,到了最后,终于憋不住了,“哎哎哎,说了半天,你到底是谁啊!”
第53章 往事
陆琅琅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的深宫秘史,孤儿成长记,虽然心中觉得李霮这孩子挺悲摧的,但是她心头牵挂许久的问题却仍然没有答案。恨不得把李霮先拖过来揍上一顿,因此口气就没那么友善了。
她这貌似逼问的话音还没落。从院门处突然就闯进来一个人,只想往屋里扑了过来,势若猛虎,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童昊不慌不忙,拎起了手边那个大茶壶,就往空中一甩,针对着来人的胸腹之处。来人在半空中敏捷地一个翻身,躲开了茶壶,却没躲开那泼出来的茶水。等他落地时,一脸的茶叶和茶水,形容狼狈。
屋里的人被吓了一跳,齐齐伸头往外瞧来。
“阿楼,住手。”李霮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那人正是李霮的哑仆。只是他如今被童昊拦着,竟然无法近前一步,只好开口,“公子,你还好吗?”
他这一开口,众人顿时都明白他为何要装成一个哑巴。阿楼的嗓音有些异于常人,偏于中性,跟他硕大的个人完全不相称,虽然不至于难听,但是明白人一下子就知道他是个太监。
谢晗自然就是个明白人,“他也是从宫中出来的?”
李霮点点头,“阿楼是母亲留给我的人。阿楼,你过来。”
阿楼警惕地望着童昊,他往日陪着李霮来院中读书时,也见过童昊几面,但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居然身手如此之高。
童昊冲阿楼笑笑,走过去收拾了那一个摔破的茶壶,又重新在躺椅里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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