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良看见尤秀沉迷查案,非要插一杠子,证明自己比他强。
柳三汴就觉着,这俩跟当年的自己和老五,还真挺像。
那个强的喜欢逗弄那个弱的,那个弱的时刻想超过那个强的。
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无论他们之间如何争,最后是输是赢,都只是一个阶段,早晚会遇到更难缠的敌人,更尴尬的处境。
柳三汴正在她的办公室里边翘着二郎腿,边吃着小白杏,咬一口一汪水,酸溜溜甜滋滋,别提多美了,不妨她的狗腿子来报,说出大事儿了——
尤秀和池良做案情重演,打扮成送蔬菜的,偷偷溜进逍遥公主府,企图抓着哪个知情者,问点什么出来。
结果,当然是被驸马爷谢熠给抓了。
原因是他俩因为推演案件时,某处意见不合,吵的声音大了些,被最近神经衰弱四处闲逛的驸马爷抓了个正着。
谢熠特地派人来鸿儒书院通知柳三汴,请她把人领回去。
当然,下不为例。
柳三汴深觉脸上无光,却只能硬着头皮去公主府领人,不忘带上几篮小白杏,当作赔礼。
柳三汴离京八年,这回来了五个多月,先忙着跟公孙扬的旧识结交,再忙着筹建鸿儒书院,一次也没来拜访过谢熠,内心深感不安——
当年她能提前结束刷马桶,多亏了谢熠给慕容彻打小报告,说她快被人害死了,慕容彻才放她一马,让她去养马了。
谢熠八年之后再见柳三汴,态度既不亲热,也不生疏,让人收了她寒酸的赔礼,给她上了一壶大红袍。
谢熠知道她喜欢喝红茶,她胃不大好。
柳三汴眼眶微热,小口小口地抿着茶,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公主的事,你还是想开些。”
谢熠也喝了一口红茶,喝完胃是暖了,笑依然是冷的:
“怎么呢?”
柳三汴察觉到他的悲凉,轻轻放下茶盏,深深吸气。
她知道谢熠的处境艰难,此时不宜多言,更不能雪上加霜,但她依然说了句实话:
“如果我是你,此刻什么都不会做,做什么都没有用。”
谢熠已是一个父亲,八年来沉稳了许多,但依然会被柳三汴凉薄的话语击中,温柔地将自己的茶盏推下几案。
柳三汴静静等着那一声脆响之后,谢熠的满腹牢骚。
谢熠一下子吐了很多苦水:
“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这么多年了,我帮着他削弱了多少十娘的势力,为什么他连薛骋都不肯放过?!”
“难道他是想像当年对你一样,先把我狠狠踩在脚下,再施舍我,让我对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柳三汴不停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才能略略平复心情,谢熠勾起的伤心往事,其实她早就看明白了。
谢熠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好笑,说你衷州虎穴里走了一遭,怎么愈发胆小了?真是四大皆空了?
柳三汴终于平静下来,她的声音非常平稳,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痕:
“我以前很后悔,为什么会做密探,后来我心里清楚了,是为了他。”
“我为了他,放弃一切尊严,明知他有多么不好,依然追随他,因为我相信,他是最后的赢家。”
“我们都是他的棋子,最终归于尘土,留他百年孤独。”
谢熠听至此处,琢磨着那句“百年孤独”,神情复杂地问了一个傻问题——
“你恨他吗?恨他利用你之后,终会舍弃你。”
柳三汴微笑着摇头:
“他写历史,我们磨墨,何尝不是幸事?”
谢熠于是懂了,原来柳三汴看得这样透。
慕容彻是他们的君主,他们无力改变,只能化身小小笔墨,为他的青史勾勒轮廓。
他们不能成为青史,却为青史填补了血肉。
他们有他们的悲哀,慕容彻有慕容彻的痛苦。
两者使命不同,只要完成使命,就都值得尊敬。
谢熠只是不明白,难道使命逾于一切,不容半分感情吗?
柳三汴这时才从苦大仇深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表示刚才你看到的只是理智的我,真正的我会说——
“尼玛你老婆怎么能不救?去他的狗|屁使命!!”
作者有话要说: 棋子其实是一种职业,放平心态去做就好。
第133章 心机柳三汴
柳三汴其实猜到了, 慕容彻想一箭三雕——
一是言纲,二是十娘, 三是谢熠。
一箭三雕的难度极大, 因为它最讲究狩猎的顺序,好比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一步都不能跳过。
慕容彻是最终的猎手,谁是螳螂谁是蝉很难说, 不过柳三汴觉着,看上去跟此案不直接相关的谢熠, 才是慕容彻最想要的黄雀。
柳三汴继而想到, 也许慕容彻想要的也不是谢熠, 而是谢氏背后的神秘势力。
据说谢氏在各州的耳目,在平三藩时提供了不少军情,甚至谢氏的部分民兵, 还参与过战斗,立下了汗马功劳。
谢氏一心为国不图名利的风骨虽好, 但在陛下欲给那些不知名的谢氏子弟加官晋爵,而谢枢再三婉拒之后,陛下终于开始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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