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骸骨属于替身,然陛下伤重亡故, 乃禁卫军所证, 德妃雇凶谋刺,有刺客为人证!!”
尤秀的声音越来越大, 用来盖过他内心深处的害怕:
“什么箭伤不重,什么骸骨不对, 这些都是隐瞒真相的借口!!借口!!事实是, 德妃刺杀陛下, 陛下已然身故,这已经是结果了!!我们应该去追究责任,应该去挖掘原因, 而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甚至怀疑板上钉钉的事实!!”
钟相看着有些疯狂的尤秀不由摇头:
他还是坚持认为, 陛下已经死了。
钟相羡慕年轻人的活力和勇气,但实在觉得他的行为很不理智。
他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咒陛下死,当真是……冥顽不灵。
钟相其实挺欣赏尤秀的, 于是他最后抢救了他一下:
“你确定,陛下已然驾崩?”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明显的提醒,提醒尤秀收手, 别再负隅顽抗。
一时间庞尚书、郑尚书、荣王殿下都不敢多言。
可惜尤秀是个执迷真相的癌症晚期患者,他不仅没有听懂这句提醒,反而觉得有人在挑衅他。他一字一顿地重复自己笃信的结论:
“陛、下、已、然、驾、崩!”
这时一道重逾千钧的声音传来——
“谁在咒朕死呢?”
诸臣瞬间被这道声音唤醒,他们定睛一看,陛下由德妃娘娘扶着,正稳稳坐在龙椅之上。
陛下虽是病体,但一双眼睛依然犀利,他的扫视如有实质,一下下鞭打在众臣身上,拷问着他们观看闹剧的智商。
诸臣纷纷下跪,山呼陛下万岁,唯有尤秀难以置信地盯着陛下,仿佛要看出一个洞来。
可惜尤秀不是孙悟空,他没有火眼金睛,而陛下也不是白骨精那种段位的妖精。
最终尤秀还是不情不愿地跪下,口中念念有词:“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陛下今日特别有耐心:
“尤秀,听说朕死了一个月了。朕想知道朕是怎么死的?”
荣王怎么也料不到今日这情形,当下就要张嘴辩驳,说父皇一切都怪尤秀。庞尚书更有经验,在这种时候阻止了荣王多言。
不论这个陛下是不是真的,都交给尤秀,成则一荣俱荣,败也是他尤秀一人之过。
尤秀浑身发颤,用尽全力抬头,对上陛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努力想在其中找到一丝破绽:
“臣……臣当年在鸿儒书院时,陛下曾赐给臣一副字,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钟相觉得这货聪明是真聪明,傻也是真傻——
就算陛下说不记得,也是应当的,这怎能证明他不是陛下?
陛下说他记得,那副字上写的是“正大光明”四个字。
尤秀心下发颤:确实是“正大光明”,这个陛下怕不是真的……
庞尚书见尤秀不吱声,也明白了七八分,知道后悔也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能推卸责任。
庞尚书正要发声,却被钟相抢了先:
“陛下,尤秀找到了刺客,陛下可要一审?”
陛下说,可。
那刺客又将方才的说辞重述一遍,陛下听着听着就不由笑了:
“你说你假扮先东乡侯夫人,朕看你这人高马大,貌不惊人的,你可否再扮一次给朕看看?”
陛下命人给他送上女子衣饰,那刺客瞬间抖慌——
他根本不知如何穿戴。
尤秀听见那所谓的刺客扑通一声跪下,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是荣王殿下逼迫他构陷德妃娘娘。
尤秀已然绝望:
什么遗骸,什么刺客,原来都是假的!是人家放来钓他的饵!
刺客说,他原是东乡侯府上的小厮,因会些拳脚功夫被东乡侯夫人庞氏看中,举荐给荣王殿下当炮灰,真正的刺客另有其人,且被庞尚书藏着呢!
荣王与庞尚书一道跪下,大呼冤枉。
庞尚书立马把女儿给卖了:
“陛下,定是东乡侯夫妻所为,要嫁祸给老臣和荣王殿下啊!”
陛下遂将东乡侯夫妇请上殿,让他们几人当面对峙。
公孙奂不顾夫人哀求,当场与她撇清关系,是非曲直瞬间明了。
陛下捏了捏眉心,觉得真是心累。他指着庞尚书和荣王言简意赅:
“一个去刑部,一个去宗人府。”
庞尚书当下就老泪纵横,深恨自己轻信了尤秀。荣王殿下则不停喊冤,不经意与渝王殿下眼神交汇,待看清对方眼底划过的一丝得逞,又开始大骂渝王构陷。
陛下搞定了这两只,觉得剩下的会容易一些。
陛下先问他曾经的宠妃,言贵妃。
“你,是怎么出宫的?”
言贵妃在庞副统领杀人的眼光中瑟瑟发抖,勉强说完了实话:
“是……是庞副统领。”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陛下,眼睫毛眨啊眨的,陛下严重怀疑她是在抛媚眼!
陛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余,觉得都快不认识这个言贵妃了。
这……是知书达理?
难道知书达理会变异?
陛下硬着头皮问下去:“庞沣送你出宫,你答应了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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