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暄?”小姑娘目光惊恐,嗓子都有点儿变调了。
少年立即敛起了眼里的凶光,目光温柔地看着小姑娘,声音温和到诡异,说:“晏晏,你也怕我?”
小姑娘本能地觉得,这说话的语气比梦里的大蛇还要危险。
求生的本能下,她硬生生端出了一个甜美笑容,软糯糯地说:“我是刚刚做噩梦了,才不是怕五表哥呢!”
少年愉悦地笑了起来,用冰凉的手指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温柔道:“不是怕我就好。晏晏要记着,谁都可以怕我,唯独你不行。你是五表哥永远都不会伤害的人,要陪五表哥一辈子,记住了吗?”
小姑娘米老鼠似的点头,只觉得眼前好似出现了幻觉,梦里的那条大蛇了,和眼前的五表哥融为一体了。
少年从衣袖里取出一卷明黄的帛书,在小姑娘面前展开,低笑:“乖晏晏,快来看看,哥哥从宫里给你要回来一件好东西!”
萧蕴低头,只第一眼就瞧见了绢帛上的凤印。
这是一道赐婚的懿旨。
赐婚的对象,自然就是五皇子秦暄和康华郡主萧蕴。
萧蕴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秦暄居然真把赐婚懿旨给求来了,皇后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愿意让她这个病秧子做亲儿媳?
秦暄宝贝地摸着这一卷冰凉的绢帛,温柔道:“晏晏,有了赐婚的懿旨,咱们就是定下了名分的人了,告诉哥哥,你现在高不高兴?”
萧蕴僵硬地笑了一下。
她敢说“不高兴”吗?
秦暄当然看得出,小姑娘一点儿都不高兴。
可他这会儿心情好,一点儿都不介意,反而觉得,小姑娘这幅别扭的小模样也很有趣。
长大后的萧蕴,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大气端庄,冷静睿智的模样,哪里有过这样生动的表情。哼,就算有,也不是对着他的时候。
少年用委屈的语气说:“晏晏,母后居然还想要把她身边的韩槿塞给我。韩槿那个心机女,哪里能和我的乖晏晏比。所以,我就撺掇母后把她送进东宫,给太子做妾了!”
萧蕴瞠目。
她曾听身边的侍女说起过这个韩槿,韩国公府的嫡长女,皇后的亲侄女,自小在宫里长大,身份尊贵,才貌双全,日后是要留给五皇子做皇子妃的。
现在,秦暄居然就这么把青梅竹马的准皇子妃送给太子了!
却听少年继续道:“晏晏你要小心,韩槿心思歹毒,满肚子的鬼心眼,绝对不愿意屈居人下,她被我送去给太子做妾,肯定会恨上你。日后进宫的时候,你千万别被她骗了!”
萧蕴不解道:“她为什么要恨我,而不是恨你?”
明明这赐婚的事情,全都是秦暄捣鼓出来的。
秦暄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因为我是皇子,还是受宠的皇子,背后站着父皇,对付我,她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划算。可你就不一样了,除掉你,说不定还能嫁给我,多划算啊!”
萧蕴:“……皇宫真可怕!”
秦暄哼了一声,杀气腾腾道:“韩国公府走出来的女人,个个都是疯子。就跟你那个二婶一样,迟早自寻死路!”
萧蕴目光闪了闪:“五表哥,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可是把韩皇后都连累进去了呢!”
秦暄微笑着看着萧蕴:“晏晏不用试探我,我那位母后也就是穿了一张温婉大方的画皮,骨子里还是彻头彻尾的韩家蛇蝎女。日后,我若是敢碍了太子的事,她会第一个要我的命!”
上辈子,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用谋逆的罪名,把韩国公府上上下下杀得干干净净,越发坐实了“暴君”的名头。
韩皇后要用自己的死让他难堪心痛,他就把韩家的族人都送下去陪她,让她死了也不得安宁。
萧蕴可不知道什么上辈子的事情,只觉得奇怪。
哪里有人这么辛辣地评价自己的生母呢?
她尴尬地移开了目光,盯着床顶幛幔上的鱼龙团花刺绣出神。
秦暄把她的脸扳了扳,强迫小姑娘直视她的眼睛,嘴角在笑,可眼里殊无笑意地说:“所以,晏晏不用担心日后你和母后闹矛盾的时候,我会向着生母。在我心里,你是无可替代的。”
这辈子,他的确没打算弑母。
可若是韩皇后敢冲着晏晏下杀手的话,秦暄想,自己肯定是再也容忍不了这个母后的。
婆媳问题自古就是老大难,在把忠孝看得大过天的时代,拥有一个不愚孝的夫君,应该是一件幸事。可萧蕴一点儿都没被秦暄近似于表白的话感动到,反而为自己的未来深深担忧。
她十分确定,自己现在招惹上的这个少年,很不正常。
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姑娘半是惶恐,半是无奈道:“五表哥,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秦暄欣赏着她纠结的表情,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逗弄宠物一般悠悠道:“还是坏点儿好。在我身边,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女孩子,迟早活不下去。
在皇宫里头,弱小就是原罪,大约只有高高在上的神佛,才能付得起善良的代价。像晏晏这般,这么点点大的时候就知道纵火烧房子的,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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