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秦暄看着她闭上眼睛睡过去,小心地把她放到临时铺好的地铺,用从崖顶上送下来的被褥盖好,方站起身,走出帐篷。
他要去找叶辞算账。
在侍卫摆明了以武力相挟的“护送”下,叶辞也住进了帐篷,里里外外被几十个人盯着的帐篷。在那么多双眼皮子底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时纯粹是做梦。
叶辞也没想逃。
之前饮下的浮梦花,药效就要开始发作了,他现在聚不起内力,精神也最是虚弱,根本没有反抗和跑路的力气。
秦暄这次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了!
秦暄走进来的时候,叶辞相当颓废地坐在一张草席上,目光涣散,似乎正在发呆。
见秦暄走进门来,他没依着礼数起身相迎,仍旧坐在原地,但瞳孔渐渐有了焦点,勉强笑笑道:“殿下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秦暄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我来问世子几个问题。”
“殿下直言便可!”
秦暄抿了抿唇:“你想让萧蕴找回前生的记忆,是想从我身边把她带走?既如此,当初你为何要把她送安北送回来?就让她一直跟你留在燕陵,难道不好吗?”
就是因为叶辞那时候主动把萧蕴送了回来,他才会认为叶辞对他的心尖尖没有非分之想,才会明知道叶辞这个人很危险却不曾刻意防备。而就是这一疏忽,就险些出了无可挽回的事情。
叶辞无力地笑笑:“我为何要把她留在燕陵?殿下还不明白,叶辞要的,从来都不是现在这个娇娇女,而是上辈子风雨同舟的萧灵知!她们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这执着于前世今生的念头,倒是跟萧蕴有点儿像。
但秦暄嗤之以鼻:“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哪里来了这许多不一样?”
叶辞摇了摇头,因身体虚弱,这个动作让他有点儿头晕,连说话时的声音也不是那么稳定了:“经历不一样,性情也不一样,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秦暄冷笑:“按照你的这种说法,你对萧蕴做得事情,就是让现在这个她彻底消失,让上辈子的那个人回来?
这辈子的萧蕴,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们还在燕陵朝夕相处了四年,她那么信任你,那么在乎你,你却忍心一手抹杀了她,让她就这么彻底消失?”
“总得有所取舍!”叶辞的语气中流露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偏执:“前生的萧灵知,与殿下来说,与陌生人也无甚差别,反正你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她,可于我来说,这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其实,以他的手段和心性,若是真的有心引诱这辈子的萧蕴,多半能让这个没经历过多少风雨的小姑娘死心塌地,可是,他不愿对着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用这种手段。
所以,他不在乎现在这个萧蕴对秦暄究竟是什么心思,左右在他的谋划下,终于一日,她要彻底消失。
秦暄不能理解叶辞:“左右上辈子的那些记忆,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能不记得那些沉重的东西,应该是好事才对。就是萧蕴自己,若是知道自己上辈子过得那么不如意,恐怕也宁肯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会儿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傻透了,跟萧蕴讲什么前生的故事呢?
人生最重要的,唯一能抓紧的,只有当下,他只要把现在的日子过好,让现在生活顺心如意就行了,什么前世今生,通通见鬼去吧!
他的心尖尖根本不需要前生的记忆,也不需要那些惨痛凄凉的回忆,只需要做他无忧无虑的小皇后就足够了。
叶辞懒得理会秦暄。
秦暄也不想跟叶辞讨论前世今生有什么不同了,他从身上的革囊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花生米大小的药丸,摆到了身前的石桌上。
“这是于长春用了两年时间,调配出来的洗尘丹。”秦暄说,“此物能让人忘尽前尘,对身体无害,也不可能有解药。”
“这本是你把萧蕴拐到燕陵那几年,我担心你们两个日久生情,专门替萧蕴准备的,现在,便宜你了!”
“日后,好好做你的安远侯世子,安心成家立业,封妻荫子吧!”
话落,他不想再面对叶辞,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直接要了他的性命,索性叫了侍卫进来,盯着叶辞服药,自行走出了房间,回了自己的帐篷,开始烦恼等他的小心肝醒过来了,他该怎么让她消气。
他知道,自己动了叶辞,小姑娘肯定会跟她闹脾气。
可他对这个作天作地的安远侯世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只取走他的记忆,已经他最大的仁慈了。
被褥下的小姑娘忽然嘤咛了一声,大约是嫌热,踢开了一角被子。
他回过神来,走上前,小心地替她盖好,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无心入睡,看着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睡颜,低低絮语。
“真傻,你知不知道,那个叶辞,想要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呢!幸好你心里还给我留了一点儿位置,提前留下了标记,引我及时找到了你!”
“别再计较什么前世今生了,你或许不再是前生的你,我也不是前生的我了啊,哪里有人会始终一成不变呢?叶辞瞧着聪明,其实最蠢不过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十年筹谋,最终成就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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