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恰好走进门来,白了大嘴巴的碧湖一眼,小声道:“郡主,您别听碧湖胡言乱语。五殿下是和叶世子一起去的侯府,把叶小姑娘接出侯府,也是叶世子的意思。婢子猜测,五殿下只是代世子出头。”
想起和自己闹翻了的萧国公府,萧蕴心有戚戚地问:“安远侯府对叶世子兄妹不好吗?”
碧月说道:“安远侯偏宠继夫人,而叶世子兄妹都是先夫人所生。叶世子的妹妹名叫叶宜,今年才三岁,在安远侯府里排行第七,自小体弱多病。叶世子想必是为了这个妹妹,求到了五殿下身上。”
萧蕴了然:“也就是说,叶宜现在就住在我们府里?”
碧湖总算能接上话了:“正是,婢子刚刚打听过了,叶姑娘被安置到了客房里。不过,因为来时吹了点儿风,这会儿又发烧了,哭哭闹闹个不停,客房那边的下人们都忙坏了,先前给您看诊的盛神医,这会儿正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呢。”
萧蕴问:“那叶世子和五殿下呢?”
碧湖快言快语道:“叶姑娘被五殿下抢,哦,不,带回来后,安远侯就去寻陛下告状了。之后,叶世子和五殿下都被召进了宫里,这会儿还没回来。”
碧月贴心地补充道:“郡主别担心,若是别的皇子这么干,陛下肯定会狠罚一顿,可咱们五殿下一向受宠,顶多就是挨几句训的事儿。”
萧蕴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扔了图画书,站起身来说:“走,咱们去客院看看叶姑娘!”
她们一行人来到客院门口时,并未听到小孩子的哭闹声。
皇子府的大总管全忠正站在门口,指挥着仆役们布置客院,把适合小孩子用的衣料、幛幔、摆设等物一箱箱抬进客院里,一件件摆好。
看样子,叶宜小姑娘是要在五皇子府里长住了。
见萧萧蕴一行人走进门来,全忠忙上前一步,笑道:“郡主,您是来探望叶姑娘的?”
萧蕴点了点头。
身后的碧月把手里提着的竹篮送了过去,笑道:“这是几样适合小孩子的点心,是我们郡主的心意。”
“郡主有心了!”全忠命人把竹篮收了起来,亲自在前引路。
走过前庭时,恰见盛青泽从正堂里走出来。
白衣少年的模样很是狼狈,经历了一场刺杀都不曾变得脏污的白衣上,多了好些水渍,半只袖子上大概是被泼了药汁,一片乌青,下摆不知被揉捏了多少遍,满是褶皱和乌青色的小手印。
见到萧蕴,他不自然道:“郡主,能否去厢房等我一会儿?阿辞……叶世子有些话,托我转告给你。”
萧蕴对这位医术高明,性子温和的少年很有好感,温软笑道:“好。”
盛青泽尴尬地点点头,用上了轻功,匆匆去了隔壁房间换衣裳。
萧蕴先去了正堂,在门口看了一眼叶宜。
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到,叶宜小姑娘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床前垂着厚厚的幛幔。考虑到神医公子方才的惨状,她聪明地在门口止步,脚步也放得轻轻的,生怕吵醒了小叶宜。
看过叶宜,便去了厢房,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见盛青泽便换好了衣裳,推门走进来。
“劳郡主久候了!”盛青泽先对萧蕴欠身一礼,又看向萧蕴身边的两个侍女,说道,“两位姑娘,可否到外面等一会儿?”
碧月和碧湖没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萧蕴她们点了点头,说道:“照着神医公子的吩咐去做吧,我不会有事。”
两个侍女见此,前后退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厢房里,盛青泽取出了一封信,轻轻放在萧蕴面前,说道:“郡主,这是叶世子给你的书信。他再三嘱咐我,务必亲手交给你。”
萧蕴撕开书信,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入眼是一行行风骨峭拔的字迹。
“叶辞幼时无知任性,曾铸大错,累及家人,危及己命。幸蒙贵人援手,不辞艰险,扶危于斧钺之下,济困于贫病之前。今贵人不在,幼女无依。前恩不敢忘,恨力弱而人卑。唯以心腹之言……”
书信写得还算是通俗,萧蕴也能看得懂。
在书信里,叶辞告诉萧蕴,盛青泽在她的脉象里,诊出了和自己的妹子叶宜一模一样的千日离之毒,这种毒很可能出自韩国公府。又提醒萧蕴,秦暄和韩皇后,还有韩国公府之间关系紧张。她可以信任秦暄,但也不能太信任他。最后表示,看在那位已经不在的“贵人”的前恩上,他和盛青泽会尽力保护她。
这封信来得莫名其妙,信中的“贵人”二字,更是让萧蕴一头雾水。
能使得叶辞延恩到她这个孤女身上,此人应该是和她非常亲近。
难道这位“贵人”,指的是自己的生母,章宁长公主?
可是,她出生后,章宁长公主一直缠绵病榻,深居简出,不大可能向叶辞施恩。
也许叶辞说的“前恩”,是她出生之前发生的事。
可瞧瞧信中的用词,“幸蒙贵人援手,不辞艰险,扶危于斧钺之下,济困于贫病之前”,如果这是实话,叶世子在安远侯府里的日子,可真够惊险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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