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心肝一颤,垂眸道:“除了马婆子,奴婢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这个胆子,在琼华院里纵火行凶。”
秦暄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淡淡道:“去收拾一下自己,等会儿带着你们郡主,跟着本皇子走,从今以后,你们郡主就住在我的皇子府了!”
碧月和碧湖俱是一愣,秦暄懒得解释,径直进了内室,问正在给萧蕴诊脉的陈御医:“康华郡主身体如何了?可经得起挪动?”
陈御医的身子下意识地颤了颤,恭恭敬敬道:“回殿下,郡主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肺里灌了些烟气,身上有些皮外伤。若是小心些的话,挪动挪动也无大碍!”
秦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垂下了幛幔的床榻上。
客院里只有这么一张床,昨夜,他就睡在这张床上,而现在,萧蕴睡在了他睡过的床上。
这个认知让他的眼睛有些发红。
微颤的手掌挑起了幛幔,幛幔里的小人儿正在昏睡,脑袋上的外伤也已经包扎好了,浑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药油味。
这味道有些刺鼻,若是以前的秦暄,肯定会嫌晦气,早早就躲开了。
可现在,他好像完全没觉察到那刺鼻的味道一样,轻手轻脚地掀了萧蕴的被子,从旁边的屏风上取下一件狐皮大氅,把小人儿裹了起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殿下?”陈御医吓了一跳,生怕五皇子用劲过头,把小郡主勒出个好歹来。
秦暄冷哼了一声,咬了一下舌尖,借着刺痛压制下了心底扭曲的兴奋,冲着门外高喊:“林峰,带上康华郡主的那两个侍女,还有胆敢谋害主子的那几个下人,咱们回皇子府!”
陈御医没胆子去拦看上去很不正常的秦暄,只能小跑着跟上去。万一康华郡主又有个什么好歹的话,他离得近,救治起来也方便。
一行人到了客院门口时,二老爷萧忱正带着二夫人前来请罪。秦暄压根没理会萧忱,也没理会站都站不稳的二夫人,抱着萧蕴扬长而去,出了国公府府门后,登车,一路向着五皇子府而去。
马车里,秦暄把随侍的下人都赶了出去,深吸了几口气,仍旧觉得心跳如擂鼓,身躯因兴奋过头而轻颤。
他用称得上狰狞可怖的目光,牢牢盯着怀里昏睡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颊。
指尖晕开了一抹温热,仿佛上好的温玉;小姑娘轻缓的呼吸如同世上最美妙的旋律,在他的耳朵里来回飘荡。刹那间,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嘴角泛起一丝杀气腾腾的笑容。
“晏晏,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少年用最温柔的语气唤出了小姑娘的乳名,旋即又用满含着煞气的语气呢喃,“我从地狱里回来找你了,这辈子,就算是老天也不能和我抢人!”
昏睡的萧蕴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一条巨蟒缠上了她的身体,却没有吃掉她,只是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狰狞又贪婪地注视着她。
她试图躲避,挣扎,可巨蟒就像是长在了她的身上,长长的尾巴绕了好几圈,牢牢禁锢着她的小身子。
那双红瞳紧紧盯着她,目光诡异而扭曲,仿佛在说,别逃了,不管跑到哪里,我都能抓到你。
萧蕴心肝一颤,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朦胧光影在眼前缓缓晕散开,渐渐清晰起来的视野内,月白色的床帐上,乱云针绣出的红鲤绣纹轻轻摇晃。
一张放大的脸蓦地出现在眼前,少年一身寝衣,墨发未束,如云般披散在身后,像是一只餍足的大猫,懒洋洋地咕哝:“晏晏,你醒了?”
萧蕴用了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看错,下意识地惊呼了:“秦暄,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秦暄睡眼朦胧,记忆里,上辈子登基为帝之后,整整十年间,都不曾睡得如此安稳深沉。
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穿着寝衣下了床榻,漫不经心道:“错了,是你睡在了我的床上。这里我的五皇子府,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了。”
萧蕴一怔,见窗外一片昏暗,房间里已经挂起了八角宫灯,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她茫然道:“五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把我身边的碧月和碧湖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们!”
秦暄并未叫人进屋服侍,自己取过搭在床头的衣裳,一件件往身上套,慢吞吞道:“你的那两个丫鬟服侍不周,致使琼华院走水,我已经让人关起来了,等会儿就用失察之罪处置……”
“不行!”萧蕴急了,“琼华院的火不关她们的事情,你不能处罚她们!”
“哦?”秦暄似笑非笑地转过脸来,“可那火也不是擅闯琼华院的马婆子等人放的,火起时的琼华院,就只有你和那两个丫鬟在。如果那两个丫鬟无罪的话,这火……”
“是我放的!”萧蕴抱着被子,小声道,“不关碧月和碧湖的事情,你不能滥罚无辜。”
秦暄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放火?要不是琼华院突然走水,你们府上的二夫人也不至于生出趁乱下手,置你于死地的心思。”
萧蕴心虚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二婶居然如此大胆,敢在贵客云集的日子谋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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