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上杨夫人,他的脸上也带出了些许狼狈之色。
他倒是知道生母的秉性素来如何,干脆利落地给在场萧家姐妹和秦姒赔了罪,不顾杨夫人的“不舍”,硬生生拉走了杨夫人。
闹了这么一出,秦姒和萧蕴不便久留,略坐了一会儿,稍稍用了些茶点,还不到正午就起身告辞。
回到王府之后,萧蕴把从柳姨娘那里得来的名单给了碧月,让碧月将之送到原来的章宁长公主府里,萧湛给她的人手,几乎都在那里住着,正好让他们去查查名单上这些人的下落。
用过午饭,下人过来禀报她和秦姒,说是秦暄从安南送过来的礼物到了。
雍王之前急着入京献捷,赶路的速度稍快,载着礼物的车队便落后了一步,直到现在才进城。
下人问给秦姒的礼物,要不要送进院子里的库房;又问其中给萧蕴的那一份究竟要送到哪里,是萧蕴现在住的地方,还是五皇子府,抑或是原来的章宁长公主府。
萧蕴要过了礼单过来。
礼单上列了整整两页纸,大多是安南独有的特产,以各色药材和动物皮毛居多,居然还有一对白马。
她想了想,把那双白马寄养在了王府,其他的东西都送回了长公主府。
秦姒收到的礼物里,同样有一匹马。不过,那是一匹黑马。
秦暄也不知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给雍王府的其他主子都送了一匹千里良驹,雍王夫妇有,雍王府世子秦勖有,秦修也有,就连已经嫁出去的秦嫚那里也送到了。
秦修喜欢骑射,见了新送来的良马后,突然想起,自家的小妹妹秦姒,还有萧蕴长到这么大,都没接触过骑射。
接下来的几日,这位做哥哥的就兴致勃勃带着秦姒和萧蕴出门,一行人牵着秦暄送来的,威风凛凛的千里马,去城郊的马场里练习骑术。
萧蕴和秦姒的个头矮,但秦暄送来的良马全都是成年的马匹,几乎和她们登高。
幸好两人都不是那等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上马不是问题,在马背上坐稳也不是问题,秦修不需要操心太多,只要时不时指点一下两个女孩子的驭马技巧就行了。
但萧蕴仍旧有点儿郁闷,秦暄送她的一对白马,都十分神骏,性情也格外高傲,对着她这么个矮个头姑娘,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秦修对此倒是喜闻乐见,过去那几年,他在习武的时候,被萧蕴碾压习惯了,难得见她在马术上一副笨笨拙拙的模样,每次见她被身下的白马嫌弃,都要笑上好一会儿。
萧蕴越发要练好骑射之术,只要有时间,便与秦姒出城纵马。
恰好雍王父子归来,秦修终于能把手里的庶务都交出去了,清闲时间颇多,大部分时间都能陪着她们。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三月份。
帝都的三月,已经是芳草如茵,繁花似锦的时节了。虽说安北仍在打仗,帝都中人的生活却一切如常,仍旧有闲心出门踏青赏景。
三月初,城郊马场里来往的贵公子和贵女们渐渐多了起来。
萧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和秦姒去马场的时候,总能瞧见一身锦衣,约莫十三四岁的长宁侯周光启。
他总是牵着一批枣红马过来,有时候上马慢跑一会儿;有时候就坐在草地上,膝上置一张琴,旁边放一个香炉,十分有名士范儿的弹着清幽的琴曲。
每当萧蕴从他身边走过时,周光启指下的琴音就要乱上几个音律,有时候,这俊美少年还会用复杂热切的目光,盯着萧蕴发呆。
每每看到这一幕,萧蕴都觉得心头怪异,却也没去寻根究底,只是去马场的时候渐渐少了。
三月中旬,柳姨娘给的那张名单上的人,终于有了消息。萧湛给她的那些侍卫们找到了三个还存活于世的人,两个是之前在萧国公府做事的丫鬟,一个是国公府之前的侍卫。
那两个丫鬟一个是服侍二夫人韩氏的,被转卖到了城外一户农家的傻儿子做儿媳;另一个本是服侍三夫人刘氏的,寄身于一家地下青楼中,日子过得凄凄惨惨。
那名的侍卫的来头却不小,居然是萧国公萧靖原来的亲卫,如今断了一条腿,在城外的一家破庙里做和尚,度日艰难。
萧蕴让人把那三人悄悄接到了长公主府中,着人好生照料着,等过了四五日,才寻了个借口回长公主府,悄悄去见那三个前萧国公府下人。
那一日的天色不甚好,天未亮就下起了雨。
春雨霏霏,绵绵密密地斜织起一重重雨帘,刚刚转暖的天气,又变得阴冷潮湿起来。
在公主府的客院厢房中,萧蕴见到了那个当了和尚的前侍卫。
此人名叫李平,刚过了三十岁,却已经苍老得像是五十多岁的人,目光呆滞,骨瘦如柴,满脸皱纹。
萧蕴过来的时候,他仍旧目光呆滞,不说话,也不动弹,眼神空洞茫然。负责看护李平的侍女道,这人自来了这里,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呆呆愣愣的。
萧蕴皱了皱眉,打发走身后的侍女,看着那李平道:“我名萧蕴,父亲是萧国公府先世子萧惟,母亲是章宁长公主秦菀。”
李平呆愣好一会儿,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波动,浑浊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了下来,喉咙里溢出一丝呜咽,哽咽道:“原来你是萧惟的女儿……报应,真是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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