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象挺有经验?”他笑道。
童大兵不善打理家务,也不会照顾自己,他的工作是车间技术工,有时会受点小伤,换药扎纱布,都是她。彦杰来了后,爱和同学踢足球,动不动也是这儿破那儿破,他懒得去医院,也是她处理那些伤口。
“好了!”她俐落地把纱布扎了个结。“我来开车。”
昨晚热血沸腾,一路狂奔,她都忘了他的伤腕,不免有些自责。
“我其实不差什么的。”站在商场门口,她低下眼帘。她还不习惯接受他的礼物。
“走吧!”他用完好的手牵住她。
他们差不多也是商场今天的第一波顾客。
他给她买了一件羊绒连衣裙,粉粉的颜色。
“装嫩哎!”她拽住,想换件浅灰的。这种颜色,班上的小女生们都已不屑。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小女生,还没发言权,才能任由妈妈作主。
“我喜欢。”他还想买件火红的,可惜没有。
她看看他没商量的样,罢了,最多以后休息天穿吧!不过,真的很心疼,四位数的衣服沦落成家居装。
他又给她买了件薄昵的外套、一双驼色的皮靴,非要看看她穿的效果,硬让她进去全部换上。
“真美!”他的唇角勾了起来。
美丽的妻子,是老公的骄傲。
他不准她换下,剪了吊牌,纸盒里装上旧衣。
“人家会笑话的。”她真有点无地自容,看到营业员捂着嘴在偷笑。
“他们是羡慕。”
当他领着她站在明牌首饰专柜前,她讶然地瞪大眼,揪住衣角,心跳得很快,不是激动,而是慌乱。
“少宁?”
他眼睛一扫,已看好几款戒指,让含笑的营业员一一拿出来。他挑出其中一枚,就往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套。
她曲起手指,将他拉到一边。“你别吓我。”
“这怎么是吓?很多都来不及做,总得买枚戒指去登记!”
她脸色苍白,后背直冒冷汗,突然想起昨夜他好象提过这话。
“少宁,这太快了!”
他温柔地看着她,“快什么?你那天和你学生说,你不想要恋爱,你要的是婚姻和孩子。”
他偷听?“那只是吓他的话,我……”她深呼吸。
“好了,好了,放松!”他搂过她,轻笑,“童悦,你二十八,我三十一,都不是*的年纪了。这一生中,我们终将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遇到了,早一点在一起、晚一点在一起,有区别吗?我不想再给我妈妈拉我相亲的借口,也舍不得让你被人取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们现在没有什么感qíng基础,婚后再慢慢培养。在这两个月内,我已觉得离不开你了,你也是喜欢我的,我有自信能给予你幸福,你的大方、体贴、温柔,也让我感到快乐。我们结婚吧!”
她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慢慢的,两行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怎么了?”他替她拭去。
“我……我……”她象失去了语言功能,泪水止不住。
她真的要嫁了吗?
一直以来,她给自己下了个任务,在三十岁前,她要把自己嫁出去。
目睹过凌玲与孟愚、乔可欣与彦杰、她自己的爸妈、苏陌和徐亦心的纠结,她知道爱qíng是个传说,不可信、不能信,就是有爱qíng,也不得善终。既然嫁不了所爱的人,那么一定要嫁一个对自己好的、令自己感到安全的、温暖的,不然太委屈。
他很好,比她的要求好太多。
也许是太好,也许是太快,让她不能确定这真是她想要的吗?
如果长寿,一辈子并不短。紧紧牵着这双修长的手,从红唇乌发到白发如雪,可以吗?
“你这样,我很心疼。”手指拭不尽泪水,他只得用唇吮gān。
“我……只是太激动了。”她合上眼帘。
她意识到,她不可能再遇到比他更好的了,是有点匆忙,可是彼此已融合成一体了,再分开,如刀割心。
不够深爱,那就慢慢走,慢慢地爱上。
人生,不是一本计划书,而是一关一关地往前撞,一点一点地摸索。
偕手同行的人生,比孤单独行总是qiáng的。
“傻瓜!”他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子。
她挑了一对简洁大方的对戒,是在民政局登记好了后,当着公证人员的面,替双方戴上。
牵手出来,她攥他攥得紧紧的。
“嗯?”他转脸看她。
清眸晶亮,面容清丽,“少宁,哦,少宁……”突然的,她扑进他的怀里,埋了很久,也不说话。
他拍拍她的头,默默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带她去吃杭州菜,然后送她回学校,他要去公司。
“你也学小女生戴那个?”赵清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她手上多了个首饰。
她扁扁嘴,打电话让课代表来一趟,不多讲。
“要戴就戴个真的,这样子不嫌掉价?”
“有价总比无价好。”
她打开手机,彦杰应该回上海了吧,她把彦杰的号调出来又按掉,按掉又拨,最后还是把手机关了,平静了下心qíng去上课。
在走廊上遇到教务主任,行色匆匆。
“童老师,你要准备下,后天局教研室有人过来,你得开堂公开课,局里面还有其他领导参加。”教务主任叫住她。
“只有物理吗?”她问道。
“每个年级每个科目都有,不多说了,你也不是第一次上,好好准备。”
“喔!”
公开课是评定一个教师的业务水平,因为有领导旁听,很多人都会紧张。有些都是和学生预先彩排设计好,到上课时演练一遍就行。童悦不喜欢那样,她在课上都没提一句,只是课后关照后天不能有同学请假。
qiáng化班的栋梁们最爱表现了。
晚上,叶少宁来接她下班,一起回公寓拿衣服。凌玲笑得讪讪的,“叶总真是一时不见心发慌,把我家童悦就这样抢走了?我要是想她怎么办?”
“在学校会碰到的。”叶少宁装作没听懂她的话意。
凌玲是想能登门入室的,摸摸鼻子,“没啥要我帮忙的,那我就不妨碍两位了。”语气酸酸的。
书太多,一时半会搬不尽,童悦说以后她再慢慢收拾。
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挂尽衣橱,端着一杯热茶,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海,想起那疯狂的夜,真是有点感慨。
那是命中的契机吗?
“童悦,我的睡衣呢?”叶少宁在浴室里喊道。
拉开玻璃门,热气扑面而来,“我就搁在外面的。”不敢抬眼看某人出浴的体态。
“我喜欢你拿给我。”他低沉地回道。
她替他拿下包着伤腕的保鲜纸,故意瞪了瞪她,总归力度不够,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那准备好的睡衣于是成了摆饰。
新婚第一夜,总是要付之于心动与行动。
欢爱之后,她依在他怀中边喘边说:“你是故意骗我过去拿睡衣的,是不是?”
他笑,“当时不是,后来就不知道了。童悦,周六我们去看下你父亲吧!”
“嗯!”她想都结婚了,也该见一下了。
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童大兵的电话,语气气急败坏,“小悦,你快回来,家里不知打哪来了个女人,边骂你边砸东西。”
正文 21,心动频率(中)
回去的车上,童悦就猜想到那人是罗佳英。
罗佳英的叫声太大了,在楼下都听得分清。楼梯口站满了邻居,遇到她的视线躲躲闪闪,脸上却又藏不住兴奋与讥笑。
门半掩着,童大兵蹲在地上,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有如一条条蚯蚓在蠕动,客厅的地上散了一地的棋子,还有茶杯的碎片。罗佳英bào燥得又是踢腿又是挥臂,口沫横飞。钱燕依在卧室的门上,那表qíng和楼梯口看戏的邻居没什么两样。
qíng况不算太坏,没人受伤,财物损失也不严重。
童大兵夸张了。
其实不是。那盒棋子是江冰洁结婚前送给童大兵的唯一礼物,他一直爱不释手。离婚后,也没迁怒于它,依然珍爱如昔。这棋盒就放在客厅的电视柜上,现在给罗佳英摔得满屋飞花,他伤心了。
童悦一推门,屋子里的三人刷地一致看过来,屋子里一片死寂。
“阿姨你好!”童悦礼貌地叫了一声。
这一叫把罗佳英给叫醒了,她冲过来就指着童悦的鼻子,“你……你个披着狐狸皮的羊,仗着几份姿色把少宁拉上chuáng,然后你就以为能缠住他?去你的,外面小姐一百块一夜的多了去,你别往脸上贴花,你还不值那个钱。哼哼,没想到你心思想大了,居然把少宁骗了去登记。你到底是不是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妈生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你这么不要脸的。别以为结婚就是尚方宝剑,没人治得了你?告诉你,只要我没死,你永远也没资格进叶家的门,现在就给我离婚去。你拿镜子照照,你个狐狸jīng配得上我们家少宁吗?”
童悦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抹去罗佳英咆哮时喷过来的口水,闭了闭眼。
童大兵狠狠地揪着头发,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这位阿姨,我想你肯定是误会我家小悦了。结婚是好事,怎么的也要知会双方家长的,哪见过鬼鬼祟祟去扯结婚证的?虽说小悦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这些道理我都有讲过。”钱燕那厢慢悠悠地开了口。
罗佳英眼珠子惊得都要蹦出来了,“什么?你不是她妈?”
钱燕笑了,“国家计划生育抓那么紧,我已有个儿子,哪有福气再多个小悦这样的女儿。阿姨,你是弄错了吧!小悦可没和家里提过一个字。她老大不小,我和她爸为她这婚事可是愁得很。”
“那……那她妈呢?死了?”这突然的状况,让罗佳英有点发愣。
“爸爸,你带妈妈下去转转。”童悦冷冷地说道。
“你告诉爸爸,你没和她家儿子登记去,是不是?”童大兵在这儿也是有如在火上烤,巴不得眼不见为净,但还是心存侥幸。
“老童,你连自己女儿都不相信吗?肯定没有。”钱燕笑着用眼角斜视着童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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