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自由落地_林笛儿【完结+番外】(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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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头。发喜糖的第二天,她在讲台的抽屉里收到了一大叠的贺卡,还有许多可爱的小礼物,最可笑的是有一双婴儿的小袜子。

  “那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意,竟然在这时候抛弃我们?”班长高亢的音量在教室内嗡嗡回响。

  抛弃?这个词真的很严重了。

  她慢悠悠地抬了抬手,“请问诸位,我是怎么个抛弃你们的?”

  班长一怔。

  “教务处没有一纸通知,我还站在这里,又没有新班主任闪亮登场,你们就全体向我开pào,我做人有这么失败吗?谣言止于智者,如果你不是智者,至少也要给别人一个解释的机会,这是对别人的尊重。我有旁敲侧引?我有消级怠工?”

  教室内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中,李想腾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再长也不过是五个月了,留下来陪着我们。”

  她耸耸肩,“我没有意见,你们呢?”

  教室内掌声如雷。

  傍晚,接到国美电器送货的电话。新年前后,各大商场的生意特火爆,他们定的电器都一周了,拖到现在才送货,还是晚上。她和孟愚打了招呼,匆匆赶过去开门。

  几个大纸箱把客厅堆得满满的,她签了字,问什么时候过来安装。

  “明天上午。”送货员回道。

  “上午我没空。换个时间不行吗?”

  “现在日程都排得满满的,你没空那就等到年过了再说吧!”送货员口气很横。

  童悦无奈,只得给童大兵打电话,看他能不能抽出时间来帮个忙。

  电话是钱燕接的,怨声载道,“我正要打电话给你,你快来医院,你爸把腿摔断了。”

  童悦吓得赶紧打车去医院。

  天气寒冷,下过雨之后, 地上结了层薄冰。童大兵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腿骨折,至少要三个月不能走路。

  童悦赶到的时候,童大兵已经绑好石膏了,面色蜡huáng地依在chuáng背上,钱燕回家收拾换洗的衣服,chuáng边没有一个人。

  “爸,怎么不早点给我电话?”童悦走进去,看到童大兵最近好象消瘦许多,jīng神也萎萎的。

  “你要上课呢,爸没事,这不都处理好了。小悦,你坐。”童大兵朝病房外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小悦,你有没觉得爸爸很没用?”

  童悦愣住,爸爸伤的是腿,还是头呀?

  童大兵苦笑,“其实是真的没用,不然老婆也不会跟人家跑了,不然女儿也不用受婆家那种窝囊气。小悦,gān吗要把眼睛长在头顶上呢,少宁是好,可是咱们是高攀了。你嫁过去,会很辛苦。爸爸只能看着,帮不上忙,怎么办呢?”

  “爸……”童悦看着童大兵那自责不已的样子,悲从心起,眼睛都红了,“我哪里辛苦了,你不知别人有多羡慕我,而且……少宁待我很好。”

  “你……不该匆忙领证的,年纪是不小,但总会遇到一个合适的。爸爸就是气你这一点。好与不好,我看在眼中了,钱多又什么用,日子不好过。你婆婆……而且少宁的老板是那个男人的老婆。唉!”

  在童悦的心里,童大兵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大驼鸟,他把自己埋在象棋的世界里,自娱自乐,外面啥事都不问。想不到他原来什么都看得清,什么都识得明,只是能力有限。

  童悦的泪夺眶而出。

  “这都快结婚的人,哭什么呢!谁家没个意外的。”钱燕提着包从外面进来,看到童悦一脸的泪,有些来气。

  “妈,要不要请个看护?”童悦不去计较,体贴地问道。

  “这事我会考虑,你去忙你的婚事吧!小悦,结婚那天,你爸爸没办法挽你进礼堂,你自己的妈妈还活着,我好象不合适替她送你,你可能要自己走进去。”

  “我送小悦进去好了。”彦杰一身的风霜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文 33,不是风动(二)

  从医院出来,天空忽然飘起了细雪,这是青台今年的初雪。

  雪花很细,没有风的伴奏,舞姿非常的缓慢,在童悦的视线中划出无数道流痕。她伸手接住一片,就这一伸手的距离,雪花便已融成了一滴水珠。

  如此脆弱,如此柔弱。

  彦杰的雷克萨斯从夜色中无声地驶近她。

  难怪他看上去那么疲惫,从上海到青台,足足开了六个多小时。钱燕问他什么事这样赶?

  他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我想家呀!”

  上次为房子贷款回青台,不过是二个月前的事,可能是每逢佳节倍思亲,还有可能是因为乔可欣。

  他说生意可以遥控指挥,他可以呆到元旦后再回上海。

  童大兵最开心了,这样子小悦的婚事你就费心些,我现在这行动不方便。

  嗯!彦杰点头。

  童大兵在医院呆两天,然后就回家休养。钱燕就在这医院上班,跑前跑后省了不少事。

  九点,童大兵就催童悦回家去。

  童悦是从公寓过来的,车和大衣都在学校,她先回实中一趟,刚好赶上下晚自习。

  彦杰探过身,替她打开车门。只在外面站了十多分钟,整个人都冻得快失去知觉了。彦杰到不怕冷,一件黑色的皮衣,帅气jīng练。

  车灯下,雪花如棉絮,洋洋洒洒、柔柔曼曼地打着旋。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晚饭就在医院里吃的盒饭,又冷又gān,两个人只动了几筷子。等绿灯时,彦杰扭头看她。

  她在搓手,指头冻麻木了。“我不饿。”

  “*都紫了,吃点热的暖和暖和,就建行旁边那家的火锅店。”彦杰扯着*笑,眉眼弯弯的,“以前你最爱去那吃东西。”

  那家小店很应季节,chūn秋卖面食,夏天卖冷饮,冬天是火锅。暑假里,钱燕说空调太费电,除非是晚上上chuáng才准开会空调。青台的夏天也是火老虎,呆在屋子里,汗湿衣衫,呼口气都是滚烫的。

  建行大厅的冷气向来开得足,还有宽大的座椅。她把书和作业带过去,在那一呆半天。吃饭的时候,彦杰骑车来接她。有时他会在隔壁给她买杯酸梅汁。她坐在后座上,喝个几口,就伸到前面,他低头吸一口,俊容夸张地扭曲着,说酸梅汁是这个世上最难喝的饮料。

  她笑了,象chūn天扑扑绽开的花骨朵。

  “不要了,哥。你挺累的,也早点回去休息。”慢慢地压下心口沽沽泛起的怅然。

  他以为她怕烦,沉吟了下,把车缓缓停在路边,“那你在车上坐会,我去给你买杯热饮。”

  她突地侧过身,狠狠地瞪着他,“韦彦杰,够了。不要再对我好,不然我会很恨你很恨你。”

  江冰洁走后,她突然从一朵温室里的小花成了一株无依无靠的糙。童大兵的忽视、钱燕的冷漠,十四五岁的时光里,心思慢慢地长,日子是那么的黯然无光,而彦杰却象她生命里的一盏明灯。

  在这盏明灯前,她不是钢铁侠,不是刘胡兰,她是彻彻底底的小叛徒,轻易地就投降了。

  可是当她化身成一只飞蛾,奋不顾身扑向那盏明灯时,灯灭了。

  在黑暗里摸索的日子里并不好过。不好过,也得咬着牙忍。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再回到彦杰初来的那个夏日,她不会给他拿水,不会叫他哥,不会再要他一点一滴的好。

  不曾得到,也就永不会失去。

  车内的空气缄默得象一块寒冰。

  许久,彦杰轻轻吁了口气,发动引擎,谁也没有再说话。实中门口,接孩子的车排成了一条长龙,雷克萨斯不好过去,她就在路对面下了车。

  “哥,再见!”她又是他乖巧体贴的小悦,好象刚才那番厉言嫉色的人不是她。

  彦杰默默地看着她走远,伸手从裤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一口一口地吐着烟雾。

  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

  到班上转了一圈,收拾了笔记本,童悦开车回家,眼角跳跳的,大概是睡少了。下车时,下意识地抬了下头,叶少宁回来了,窗户里透出柠檬huáng的柔光。

  她刚出电梯,门就开了,叶少宁一身舒适的家居装,头发湿湿的向后梳着,显然已洗过澡。

  屋子里开着空调,暖暖的气息湿润了童悦的心。

  “晚上在哪里吃的?”她边脱大衣边问。

  “在工地上。”

  “那我再给你做点面。”她挽起袖子走向厨房。

  “不要了,来,我们说几句话。”他牵着她的手走向沙发。

  电视开着,《探索》频道,不知在讲太平洋里的哪座海岛,神秘而又诡异。

  “郑校长今天有没找你?”双手搭在她的腰间,发觉腰好象比前些日子又细了些,再往上面,下巴瘦得发尖。高三的老师真是不易做。

  “嗯。”

  “你同意我的建议吗?童悦,疲累一天回家,面对一屋子的冰冷。以前一个人不觉着什么,现在我们结婚了,就不能接受了。其实我更想让你换份工作,如果没有合适的,在家待着也可以,我会赚钱。嗯?”

  他的语气是怜惜的、不舍的,却也是不容商量的。

  童悦喉间一滞,嘴里一阵一阵的苦,“少宁,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是为了做个家庭妇女的。我知道家里不差我这几个钱,但我想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有我的生活圈子、朋友、同事。”

  他沉默了会,又平和地开了口,“那就不要做班主任,送走这届高三,以后只接高一的课。这样可以了吗?”

  似乎,他让了很大一步。

  “中途换班主任不太好,今年只能坚持到底。明年秋学期……”

  “你就这么敬业吗?是为了你崇高的职业道德,还是因为某个人?”他站起身,冷冰冰地看着她。

  他说他疲累了一天,她这一天不也是打仗一般。昨晚他吐成那样,她洗刷到凌晨,上chuáng也只是合了下眼,就起chuáng熬粥。

  她真的非常非常努力。

  她怔怔地迎视着他,以一种难解的表qíng。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嘲地弯起嘴角,“少宁,在你的心里面,是不是你也认为,我们的婚姻里,是我高攀了你?”

  他皱眉,“你这是什么念头?”

  “我一直都自以为我是个称职的、有责任的老师,你不能肯定,至少应该尊重我的工作。你不喜欢我的工作,不喜欢我的同事,你刚认识我的家人,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现在想,我凭哪一点让你许下一辈子的承诺?你希望我成为你的附属物吗?如果是这样,我不见得是合适的人选……”她有点激动,按住心口仰起头,眨了眨眼,“我站在这儿,是因为你温和、体贴。为你做某一件事,我都觉着温馨、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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