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欢欢松开叶少宁,身子一扭又扑进了乐静芬的怀中,“妈,贷款批下来了。”
“真的?”乐静芬朝叶少宁看。
叶少宁微笑着耸耸肩。
刘秘书也从外间跑过来了,屋内立刻暖意融融。
“哈哈,车小姐这次真的是立了大功劳了。”乐静芬大喜,骄傲地扬起眉梢。
“妈,你说什么,这事明明是叶……叶总的功劳,我只算个小跟班。”车欢欢严肃地反驳。
“小跟班也不错,第一次就做这么好,要夸奖下。”乐静芬拽着车欢欢往外走。
“叶总,咱们这是替人作嫁衣呀!”罗特助掩上门,替叶少宁有些不平。
“这泰华迟早要姓车,习惯吧!”叶少宁面色平静,拍拍罗特助,“晚上去丽园安排个包厢,再准备几份年礼。”
“叶总,今天二十九啦,谁还有心思在外面吃饭?”罗特助嘀咕。
“年前的事不能拖到年后,免得人家讲咱们薄qíng。菜式你花点心思,要清淡而又jīng致,今晚的客人是司行长。”
罗特助明白了,“那今晚估计要不醉不归了,我得先给我老婆请个假,她又要生气了。唉,男人的命真苦,所有的事都是男人的错。叶总,你家太太有没向你抱怨?”
叶少宁揉揉额头,“她还好,今天请学生吃火锅去了,她的生活安排得很充实。”
“叶太太是老师呀,小学?中学?”
“你先去财务科通知下科长,让他把资料再回看下,别再节外生枝。”叶少宁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罗特助会意,心想叶总把太太搞得这么神秘gān吗呢?
乐静芬主动要求参加晚上的酬谢,车欢欢自然也要参加的。
“欢欢,叶少宁是结过婚的男人,你得注意些分寸。”乐静芬看着女儿欢喜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车欢欢不解地眨眨眼,“我有呀,怎么了?”
“不要再在办公室搂搂抱抱,妈妈理解你,但看在别人眼中,好象是你不稳重了。懂吗?”
“在国外,同事之间还颊吻呢,办公室内建议拥抱,可以增加同事间的友qíng,有助于好好工作。”车欢欢鼓起双颊,很是不平。
乐静芬宠溺地笑,“你脚下这块土地叫中国,有着五千年的传统文化。车小姐,入乡随俗,别太另类。”
“乐董真是老古董。”
“现在时髦收藏,是老古董就值钱了,人人珍之。”乐静芬语气中多了一丝寂寥。
“怎么,爸爸哪里惹你生气了?”车欢欢是鬼灵jīng,对乐静芬向来诊断准确。
乐静芬淡淡地拧了拧眉:“他现在完美得我想挑刺都不行。”就因为太完美,感觉象是圆满地完成某项工作,不用上心,不付出qíng。距离是无形的,ròu眼看不见,于是也就不知有多长有多远。
晚宴是丽园的最高级别,酒是贵州茅台,司行长是贵客,坐在乐静芬的边上。他也以大功臣自居,拍着胸对一桌的人说:“今天咱们就当辞旧迎新,不管谁都不准特殊化,全得来白的。”
他这是主动示好,多少有点担心车欢欢的事乐静芬和自己计较,但看看乐静芬的热qíng不象来假的,他估计是叶少宁把事给捂了,不禁对叶少宁生出几份感激。
酒桌上的感激,那就是豁出命来喝酒。
他敬过乐静芬之后,就直奔叶少宁。高脚杯,倒满了,一瓶茅台少了三分之一,他端起,一饮而尽,众人只夸他豪气。叶少宁不能示弱,不然就是不领qíng。感qíng深,一口闷。
同来的几位副行哪敢落后,一个挨一个的轮番上前。
车欢欢看着,心揪了起来。这哪喝的是酒,象白开水般。敬酒告一段落,众人坐下来吃菜,她在桌下握住叶少宁的手,耳语道:“一会我来吧,我妈在呢,他们不会怎么样我。“
酒jīng已经燃烧到叶少宁的指尖,烫得惊人。“没关系,我还能撑。”叶少宁含笑,不过酒*喝多了,心底泛上陌生的暗cháo,如此汹涌,带给他疼痛的感觉。
“我不想你喝醉。”她看过叶少宁喝得面无人色的样,象自nüè。
叶少宁一怔。
车欢欢自己也吃了一惊。
这样的语气,有着捂都捂不住的珍视与关心。如此自然随意地冲口而出,却是这般妥当和令人舒适。
叶少宁还是喝醉了,吐了两次,第二次用纸巾拭嘴巴时,眼前一黑,满纸巾的腥红。他撑到把司行长一行送走,礼貌地向乐静芬母女挥手道别,头一转,抓住最后的一丝清醒对罗特助说:“送我去医院。”
胃出血!
医生面无表qíng,说这是过年期间的常犯症,喝酒如牛饮,完全不把小命当回事。
罗特助送叶少宁去病房输液,刚坐下来喘口气,接到车欢欢的电话。
车欢欢到家了,有点不放心,打叶少宁的手机没人接,就打给罗特助。二十分钟后,她赶到医院。
叶少宁沉睡着。
“你回去吧,我陪叶总一会。”她对罗特助说。
“车小姐,要不要通知下叶太太?”
“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别吓她。要打几天吊瓶?”
“一个星期。”
一周啊,真漫长,叶大哥这个年过不好了。
车欢欢小脸沉了,转身看着chuáng上的叶少宁。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的脸白得没有血色,眼角多了几丝疲倦的纹路。
其实他这般辛苦,都是因为她。
她想起他电话里温柔的宽慰,在工地上关切地帮她戴安全帽,陪她站在超市面前吃点心,酒桌上的呵护,熬夜加班时体贴地为她热牛奶,工作上毫无保留的指点……
心里突然甜得她泪盈双睫。
她颤颤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上他的脸颊。
温热的肌肤,象一块磁铁,紧紧吸附着她的指尖,不能容忍任何一点fèng隙。
他的发质、眉型、喉结、*的弧线到衬衫里隐隐拱动的胸大肌……她闭上眼,心慌乱如小鹿,她不得不紧紧地按住胸口。
她曾经以为能吸引住他的男人可以陪她在高速上把车开到二百码,在漆黑的夜里去海中潜水,在山谷的小溪边露营,一仰头看到天上的星星,冬天去北欧滑雪,夏天去南非冲làng,赛季里,穿上运动装一同为喜欢的球队加油……
原来想像只是纸上谈兵,等真的遇到了一个人,不需要任何想像,只一眼就够了。
一个小时后,叶少宁醒了,仰对着天花板,然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身上,一愣,接着笑了,“你怎么来了?罗特助呢?”
她不说话,眼光越来越热。
“傻丫头,吓坏啦?我没事的。”
“叶大哥,”车欢欢深吸一口气,非常郑重地说道,“我好象爱上你了。”
正文 51,万有引力(中)
叶少宁轻笑摇头,那神qíng好象是“看看,这孩子又调皮了”,却不舍得责怪,笑容里多了包容宠溺的份。
这表qíng到激起了车欢欢的斗志,心口一堵。她刚才的感觉是一壶翻着细小泡泡的热水,此时这壶水已经了,还是一个会拉警报的壶,吱------吱-----的声音尖利叫啸着。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车欢欢再次声明。
“还敢说不开玩笑,你忘了,我结婚三十六天了。”叶少宁这话是说给车欢欢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真快,都三十六天了。可是在这三十六天里,他和童悦在一块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十天。
童悦呢?
走廊上静得出奇,是深夜,还是凌晨?童悦在家会不会等着急了?不会吧,她习惯了。似乎她很少主动过问他的行程,也从不打电话催他回家。她很信任他,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会回家的。
他也希望能不负她的信任。
藏在被窝里的一只手,掌心里满满的汗。心里面如同吃了一盆堆积着太多辣椒的水煮鱼,辨不清滋味,因为所有的滋味全混合在一起。
“我知道呀,我又没有要你怎么样,我只是坦白我现在的感受。”车欢欢嘴又噘起来了,眼神很是憋屈。
“我能说的,大概只有谢谢两个字了。”叶少宁这回一点儿也没笑,非常严肃。
“别这么生硬好不?弄得我心里很烦,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产生爱的感觉,我也不希望是你,却偏偏是你,我真讨厌你。”她伏在被窝上,幽幽地吐了口气。
“回家去吧!”叶少宁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一下车欢欢的肩头,像父亲安慰一个被同伴欺负了的女儿。
安慰以后这只落下来要抽回去的手却被车欢欢紧紧抓住不放了。“叶大哥,如果你现在还没结婚,我和你太太一同出现,你会爱上谁?”
叶少宁呆住,回过神最先想到的理由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的。”
“你不敢承认是不是?你一定会先爱上我。”车欢欢快乐地笑了。
叶少宁硬生生抽回自己的手臂,浑身的细胞都紧绷到极点,一抬眉,看到输液瓶见底了,忙按了下铃,“没有任何可能。”
车欢欢歪着头,俏皮地扮了个鬼脸,“叶大哥你是不是害怕了?”
他抿起*,不愿再接话。被下五指紧握,无法再张开。
实话实说,做不到平静如水的,俏丽而又可爱的车欢欢总让他qíng不自禁联想到读书时的陶涛。有些心qíng自然而然就冒出来了,他做不到讨厌车欢欢,也喜欢与她愉快默契的合作。但仅此而已,时光回不去,他亦不是从前的叶少宁。在他心中,已经完全接受陶涛已为人妇的事实,没有遗憾,也不觉着有什么不好。
欢欢,就是一抹影子。面对欢欢,他会怀旧,只是怀旧。
他享受这样的相处,但没想到欢欢有了这份心思。
虚荣么?窃喜么?慌乱么?恍惚么?分不清了,现在他只想快快见到童悦,她不关心他了吗?
护士及时赶来了,换了药瓶,看看车欢欢,“病人需要休息。”
“嗯!”车欢欢捂住嘴,点点头。
“打电话给罗特助,让他送你回去。”他公式化的jiāo待。
“我让他先回去了。青台治安很好的,又不是纽约,我等你睡着就走。”她礼貌地向护士道谢,低*替他调节了下滴液的速度,按按被角,柔声问,“要不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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