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脸色又苍白几分,似是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数次尝试开口,第三次,人质开口说出“摩尔曼斯克”。
摩尔曼斯克?暗号?术语?
“是俄罗斯的一座城市。”同伴如是告诉巴布。
原来人质口中的“摩尔曼斯克”是一座城市,只是,这个节骨眼提一座城市做什么。
巴布目光继续锁定监控电视。
帅小伙似乎对于人质口中的“摩尔曼斯克”没什么兴趣,他在调整刀背落脚位置,就像一名鱼贩在找鱼头和鱼身的最佳下刀点。
人质第二次开口,这次声音稍微提高了些:“摩尔曼斯克,冰球馆,烟。”
帅小伙停下动作,抬起头。
片刻。
“嗯,是有一点点印象。”帅小伙轻描淡写,顿了顿,问,“只是,先生,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和我提这些?”
“你……你是一名正当商人。”人质嗓音压得很低。
“这是您和我套交情的方式?”帅小伙笑了起来,“因为我是一名正当商人,所以我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人质没再说话。
帅小伙看了一眼钟表,轻描淡写神色如数收起。
眉目冷峻。
压在人质臂弯上的刀背往下滑。
刀背在滑动,仿佛那双手和被放在鱼板上的鱼没什么区别。
握刀者说:“先生,您既然想和我套交情,那么我就买你一次交情,不剥夺您拥抱深爱的人的权利。”
刀停在人质手腕处。
一个翻腕,这次,刀背朝天,往下的是刀刃。
刀刃和人质凸起的青筋只差毫厘。
在那道寒光下,隔着监控画面,依稀可以感觉到被恐惧唤醒的汗毛,它们一根根竖立着。
帅小伙凝视着那道寒光。
一字一句:“没了这双手,先生您还是可以做到去拥抱深爱的人,但是,您却再也做不到为深爱的人擦拭眼泪,无法擦去他们眼角处的泪水;无法给他们剥桔子;即使是切好的苹果,您还是无法用自己的双手把一块块切好的苹果放进他们嘴里。”
人质脸色死白。
刀柄到了社团老大手中,持刀者变成社团老大。
这位社团老大据说曾有在地下医院当过童工的经历,这会儿,他似乎在回味着在肮脏的地下室里处理人体器官的日子。
“您说得对,我是一名正当商人,我应该做出适当的回避。”帅小伙看了墙上钟表一眼,说,“我的一位朋友在外面等我,我答应我朋友只看三分钟热闹,现在还剩下六十五秒,也就是说,先生您还有六十五秒考虑时间,是要维持一名医生的职责呢?还是保住手,给深爱的人剥桔子。”
帅小伙在社团老大耳边低语了几句,沿着房间门口方向。
走了几步,又停顿了下来。
没有回头,说:
“来这里之前,有人告诉我,这是一片让你不能心存任何侥幸的土地,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帅小伙离开房间。
这时,巴布想起,帅小伙的那张面孔他在杂志封面上见过。
出现在那本杂志封面上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当时他还和朋友讨论过说这期封面人物怎么出现了一张东方面孔,这张东方面孔还是个毛头小子。
短短几分钟,帅小伙就以实际行动证明他能成为南非最有影响力的经济杂志封面人物实至名归。
这几分钟时间里,社团老大就只有观看的份。
开门声响起,巴布迅速站直身体,帅小伙从他面前走过,沿着廊道另一头,脚步不快不慢,节奏有点像在数数。
在距离拐弯处还有约四英尺处,帅小伙停下脚步。
帅小伙停下脚步时,巴布听到同伴“嘿嘿”的轻笑声,巴布目光回到监控画面,这下,他知道他同伴在笑什么了。
扣押室发生的和巴布猜到的差不多。
是要维持一个医生应有的职责?还是保住给深爱的人擦眼泪剥桔子的手?这是一个一面倒的选择题。
但,前提得是,你有深爱的人。
帅小伙给人质上了一堂心理测试课。
社团老大带着签完名的文件离开。
人质一脸疲惫,在社团成员带领下离开扣押室。
巴布开始收拾扣押室,摆好椅子,关掉录音监控设备,上锁。
锁完门,拍了拍手。
收工了。
顾澜生在两份文件上签名了。
戈樾琇走出那个房间刚过凌晨两点,此时嘻哈派对也来到尾声,载着救援小组成员的车已经开上了从茨瓦内回到约翰内斯堡的高速公路。
“美国帮”老大站在一颗棕榈下和他的亚洲朋友话别,大有一副惺惺相惜之感。
和来时一样,二当家给他们准备了眼罩。
戴着眼罩上车,车子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颠簸着,最后回到模拟野外战斗营地。
宋猷烈的车还停在树下,那轮半月还挂于夜空上,淡得像白色纸片。
汽车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驶离那片树荫,载他们回来的车则行驶在相反的方向,两辆车距离被越拉越大。
直到那辆车被大片山坳覆盖,戈樾琇这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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