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冰球馆,顾澜蓁就决定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毕竟,他才损失几根烟而已。
回到维多克的家已是八点左右时间,维多克正在和他那位叫阿米奴的邻居喝酒。
阿米奴在摩尔曼斯克港工作,莫斯科是他的家乡,为了支持家乡球队,他把这礼拜的早班都换成晚班,到现场去给家乡球队加油打气,没想到球队以那样的方式输掉比赛。
九点,阿米奴沮丧着一张脸离开维多克的家,他得去上夜班了,离开时一脚把维多克的猫踢了连翻几个滚。
维多克也不计较,他和顾澜生说,阿米奴大叔除了爱喝点小酒之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一月十八日,这天对于摩尔曼斯克人来说是特殊的一天,在这一天他们将送走极夜,夏至来临前,太阳将从地平线升起。
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下午三点半开车看夜景”的趣谈就变成“深夜我在俱乐部喝得醉醺醺回家路上遇到刚从森林采完蘑菇的老夫妇”。
这一天,也是顾澜生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
这天,顾澜生起了个大早。
第6章 平行世界(06)
一月十八日,顾澜生起了大早,他打算利用这天好好看看摩尔曼斯克。
这天是摩尔曼斯克的传统节日——太阳节,对于这座城市的居民来说这是忙碌的一天,摩尔曼斯克政府会联合当地居民在这天举行一些民俗活动。
摩尔曼斯克位处北极圈的边沿区,极夜极昼现象远没处于北极圈中心地区那么明显。
所谓极夜除了没有日照,一天大多数时间和骤雨前的低压天色没什么两样,极夜现象较为突出的是周期开头几天和最后一两天。
上午十点,顾澜生走在摩尔曼斯克街头。
比起昨天,今天天色更为阴沉,像盛夏雷雨即将来临之即,天昏地暗,多数光源来自于街道路灯车灯。
行驶的汽车尾灯流动线条和商店橱窗的暖色系光线交叉汇聚着,让人误以为来到华灯初上时分。
现在是上午十点,顾澜生不得不一再提醒自己,不远处是美食街,从美食街传来的食物香气在这样天色的蛊惑下,他极有可能推开其中一家餐厅的门,要一份晚餐。
昨晚,维多克邀请他今天到他的舞蹈学院看他们彩排,热心的俄罗斯小伙希望用一段传统民俗舞蹈送别远道而来的客人。
十点四十分,顾澜生推开舞蹈学院大门。
十一点,顾澜生坐在看台上,他也是看台上唯一的一名观众。
在欢快的风琴声中,维多克和他的同学跳起了踢踏舞,十几名身穿俄罗斯传统服装的青年用舞蹈还原了前往南方过冬的雁群。
这段舞蹈将会出现在今晚摩尔曼斯克政府市政厅迎接太阳节的联欢会上。
顾澜生请了维多克和他的同学们到舞蹈学院附近的餐厅用午餐,年纪相仿的十几人谈天说地,时间过得很快。
午餐过后,维多克和他的同学们回到学院,顾澜生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走了数十条街从一排排商店门口经过,最终他站在一处城市公共交通站台上。
顾澜生想起昨天差不多这个时间点,有人告诉他,摩尔曼斯克的轻轨电车只往南开,最后将把你带到这座城市的制高点,那时一定要记得看一眼科拉港。
科拉港也称摩尔曼斯克港,是让这座城市居民引以为傲的港口,沙皇统治时期它是一座军港,二战期间,希特勒用了四十个月都没有攻克这座港口。
现如今,它是世界最为繁忙的商业港口之一,每天有不计其数的船只从这里前往一百七十个港口。
科拉港让人们津津乐道地是它是北极圈唯一一座终年不动的港口,这个特色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游客们亲切称它为:不冻港。
问那位为什么一定要看一眼科拉港。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在摩尔曼斯克,你在下午四点时间就能欣赏到那么美丽浪漫的海港夜景。”那位骄傲回答,最后还不忘补充,如果你身边坐着一位姑娘的话,那么一切就更美妙了。
两点四十分,顾澜生坐上那趟只往南开的轻轨列车,巧地是,他候车的站台为列车起点站,整个站台就只有他一个人。
顾澜生选了左边座位,这个位置面对科拉港。
列车电子屏幕显示,这趟列车运行时间为九十五分钟,途经三十七个站点。
临近三点,透过流动的车窗,整座城市是墨蓝色的,一盏盏橘色的街灯镶在深色蓝光中,像一个玻璃球,一旦有人拿一把锤子敲开它,墨蓝色的街道建筑就会从那个缺口处流淌而出。
七分钟后,列车在第二个站台停下。
说不清是出于何种心态,顾澜生目光落在紧闭的车门上。
列车门缓缓敞开。
包着方正头巾的妇女抱着周岁大的孩子上车,一名手背纹满俄文的壮汉紧随其后。
切。
顾澜生被自己在列车打开前前几秒若有所待的心情弄得哭笑不得,一定是这座墨蓝色城市所营造出来的独特视觉,导致他心里隐隐约约惦记昨天那位司机说的话。
又也许,他映在街道橱窗的身影看起来有点寂寥,心里想着,有点事情发生会好点,比如,列车门打开,列车门外站着长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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