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客人可真是……可真是脸皮厚。
凭什么?
抚额,视线直直射向一直跟着他的人,冷冷落在那张脸上。
这张脸脸色白得如门外的积雪,若大病初愈的人,脸上一丝丝血色也没有,顾澜生想起之前她说的话“我外婆,妈妈很年轻就离开了。”
分明,说那话时的语气悲伤满溢。
不受控制,花束往着她面前递,本能总是先于理智自尊。
“花真是送给我的?”她半垂着眼帘,眼睫毛微微抖动着。
“嗯。”从鼻腔里淡淡哼出。
她手指轻触花束蝴蝶结,小心翼翼接过,往前一步,身体稍微往前倾斜,没拿花束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脸颊轻轻贴在他胸腔处。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拥抱?
“顾澜生,你是一个好人。”低低嗓音贴着他的外套。
这是她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
顾澜生,你是一个好人,然后呢?直直站着。
“告诉你一个秘密,一年中我有三份之一的时间都在生气,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吗?一天分白天和黑夜,黑夜是睡眠时间,白天分上午下午,也就是说我一个上午都在生气中度过,即使上午不生气但下午也会生气,顾澜生,我这样说你懂吗?”
他的客人是从火星来的吗?还是在标榜自己与众不同?
两人都没说话。
许久,她叹了一口气。
说:“顾澜生,我心里一直在生病。”
如何理解她的这番话?是在为其不负责任的行为开脱吗?
他亲眼看到她在公共场合挑逗陌生男人,手法娴熟,一年前,在摩尔曼斯克,她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戒指也许来自于男人赠送。
这番话,也许别有目的,也许她把他当成另一个眼镜男,这番语言之前,她已经身体力行对他投怀送抱。
“这两天去了哪里?”轻轻推开她,问。
置若罔闻,抽出一朵玫瑰花,轻嗅,低叹:真香。
没再看她一眼,顾澜生回自己房间。
晚餐时间。
他的客人低声埋怨:怎么没有酸菜包子?
“你车修好了。”顾澜生回答。
表情一呆,低下头,拿起汤勺,一勺一勺把米饭小心翼翼送进嘴里,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顾澜生不得不承认,他的客人在扮可怜上很有一手,那抖动的眼睫毛直把他看得一阵阵于心不忍。
“明天再做酸菜包子。”无奈说着。
她还是垂着头。
“明天再做酸菜包子。”放柔声音。
怎么还是垂着头?
垂着头,她低低说出:“顾澜生,你真是一个好人。”
“顾澜生,你真是一个好人。”这话忽然间让顾澜生烦了。
十点,她和他说“顾澜生,晚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石榴红的毛衣,那轻柔的语气让顾澜生直揪自己头发。
烦透了。
让顾澜生更烦的还在后面。
次日,顾澜生在自己房间门板上看到她留下的纸条。
纸条上工工整整写着:顾澜生,我走了。
看着纸条发呆。
“啊——”顾澜生被自己那声怒吼给吓回了神。
他的客人可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就因他昨晚没做酸菜包子?就因为他几个冷眼?就因为他昨晚没有及时回以她“晚安”?就走了。
不,不不,这也许是一名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贯用的伎俩,昨晚,她还对他投怀送抱来着。
顾澜生来到车库。
车库除了约翰的车还有他的自行车再无其他。
看着空空如也的车位,顾澜生明白到一件事情。
她走了。
他的客人真的走了。
“妈的,还没给轮胎钱呢?那是一千欧元!一千欧元!!”顾澜生愤怒喊着,逐渐,愤怒的咒骂变成“你还没留下联系地址。”
吃掉了那么多的酸菜包子;花了我一千欧;天天给你做早餐;怎么吝啬得连一句谢谢都不留,也没有留下联系地址,更没有留下名字。
小蝌蚪,你叫什么名字?
第18章 青年物语(05)
约翰从他越南女友家搬回,搬回第三天他们就结束了恋情。
一个礼拜过去,顾澜生才真正意识到,穿着石榴红毛衣的女孩不会再出现在他公寓的客厅里,也不会用柔媚的语气和他说“顾澜生,晚安。”
顾澜生去了最初收留她的中国留学生学校,这是一位北京姑娘,北京姑娘告知他,她也不知道另外一个“北京姑娘”的消息,真正姓名,家庭住址一概不知。
“她有点神秘。”这名中国留学生如是评价那位短暂借住她家的“李强”。
顾澜生登陆她留下的旅行网站,这是一家全球性的旅行网站,光是以“李强”发帖的ID就有数百个,每天有不计其数的网友在这家旅行网站留下讯息,新的讯息覆盖了旧的讯息,为了节省空间,网站系统会自动删除大部分无关紧要的旧帖,要在这样的网站找出她的消息无疑是大海捞针。
关于她,耳朵长着小蝌蚪胎记的女孩,他唯一确认的讯息是: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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