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个劲儿催促自己不看,可眼睛还是没移开。
脑子又开始飞快运转着。
飞快运转的脑子忽然间接受到一个信息。
有人在叫她名字的讯息。
那个人是“戈樾琇”这样叫的。
细细追究,每个人叫戈樾琇都是那样叫的,可……可有不一样的,有一个人叫“戈樾琇”时,她总固执认为是心灵先听到的,然后才是耳朵。
心先听到,很高兴,再传到耳朵,然后,那声“戈樾琇”就变得舒心。
舒心,百听不厌。
上午八点半的候车厅,人来人往,那声“戈樾琇”穿过一道又一道的缝隙,又轻又浅。
看来她的肚子一定是饿坏了,都饿得出现幻听。
真是,这都第几次了。
烤成金黄色的培根瞬间失去魅力。
戈樾琇垂下头。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戈樾琇。”
走开,快走开,别来烦我。
“戈樾琇。”
别叫,别叫,烦死了。
“戈樾琇,一起去旅行吧。”
这个声音在很近的距离所在。
恍然抬头。
雾蓝色飞行夹克,黑色滑雪帽,背着双肩包,手插在夹克兜里,耳麦斜斜挂在双肩包背带上,就像贺烟说的:我那漂亮的阿烈往那里一站,像是即将参加短途春游的男孩,这趟短途春游中,还有他心仪的女孩。
看,她的小姨当时形容得太生动了,她都凭着脑子把漂亮的阿烈想象出来了。
可……真漂亮。
是她心里喜欢的模样,从帽子到鞋子,从站姿到表情。
眼角眉梢,挂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泽。
呆呆看着。
然后,有一人撞到了他。
撞到他的人在说对不起。
怎么,别人也看到他了么?
真奇怪,别人是怎么看到他的。
呆呆看着。
然后,她看到那个影像在移动。
移动到她面前。
站停于她面前,半垂下眼帘,眼睫毛又长又密,在年轻明亮的脸盘上投递出了淡淡阴影,连阴影都要命的好看。
然后——
那个声音在轻声说着话。
在说:
“戈樾琇,你还欠我一次旅行。”
是吗,她欠他一次旅行吗?有吗?她又欠他一次旅行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只是……只是,宋猷烈,现在不是谈她有没有欠他一次旅行的时候。
很快,顾澜生就来了。
在顾澜生来之前,你得走。
戈樾琇大力眨了一下眼睛,她之前就试过用这个方法赶走宋猷烈。
这次宋猷烈出现得比平常更逼真,眨眼的力道加大。
大大眨了一下眼睛。
宋猷烈还在。
这可不好。
顾澜生很快就来了。
眨眼宋猷烈还不走,那只能换成别的方法了。
缓缓伸手。
很快,宋猷烈就会像一个彩色气泡飞走,消失。
缓缓伸至半空中的手被接住。
他说:“戈樾琇,一起去旅行吧。”
宋猷烈说:“戈樾琇,一起去旅行吧。”
第144章 阁楼之花.中
二零一七年一月十号,开往勃朗峰的中途车站,上午八点半,人来人往的候车厅。
经确认,此时此刻,站在面前的宋猷烈不是来自于幻像,戈樾琇的幻像。
这不,现在她的手被他拽在手里呢。
离开洛杉矶来到日内瓦,这些时日,宋猷烈总是在她独自一人时出现。
最频繁出现地是她坐在某个餐厅、某个咖啡厅发呆的时刻,他要么坐在她面前要么坐在她身边,陪她发呆她看书陪她听音乐。
最初,她驱赶过他,但不管哀求还是痛骂都无济于事,逐渐,她骂累了也懒得去管他了。
要知道,她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她的精力有限。
好在一旦顾澜生出现,他会自动消失。
对于忽然出现的宋猷烈,戈樾琇知道,不会和幻像里的宋猷烈那么好打发,冷处理应该是最佳选择。
站在她面前,宋猷烈说她还欠他一次旅行。
的确,在约翰内斯堡,宋猷烈提过一起去旅行,去看坐在公园长椅上的海豹,只是,那时她压根没答应他。
没答应……也没拒绝。
但那不代表她欠他一次旅行。
“戈樾琇,一起去旅行吧。”
从邀请语气乃至表情都诚意十足,像来到心仪女孩面前,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才鼓起勇气表明来意,瞬间,之前说得那些无关紧要的话因这个命题的产生讨人喜欢了起来。
打住,打住。
说好要冷处理的。
不再去理会宋猷烈,目光在人群中寻找,顾澜生买个早餐要那么久吗?再不出现的话她就要被漂亮小伙拐走了。
目光兜一圈,还是没有。
只好踮起脚尖,继续寻找。
“别找了,他不会出现。”宋猷烈沉声说着。
宋猷烈的话在脑子快速转了一圈,气坏了,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手里,更加生气,一发力,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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