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脑子进入高度活跃期,活跃频率都要抵得过这半年时间。
对于一名遗传性精神分裂症患者来说,脑子过度活跃不是好现象。
借着顾澜生的福,戈樾琇过了半年正常人生活。
顾澜生这个名字出现得很及时,戈樾琇想起此行目的。
DJ在进行午夜倒计时。
调整好呼吸,每倒计一次就深深呼出一口气。
倒计时声落下。
午夜来临。
戈樾琇丢掉水鸟模型,垂头和壮汉道歉,语气极具诚恳。
壮汉还是拽住她头发不放,也许是她的道歉声被现场音乐掩盖,加大声音,壮汉还是把她的头发当成是香水。
“先生!能松开你的手吗?你拽疼我的头发了!”大声吼出,这下应该听到了吧。
置若罔闻。
这人肯定有恋发癖。
牙一咬,企图强行掰开壮汉的手。
壮汉咧开嘴,朝她挤眼,问她电话号码。
“白带鱼女人你也要?”一张脸迎着壮汉,让壮汉好好看清楚她的白带鱼特征。
“白带鱼?”壮汉很认真看着她的脸,乐呵呵笑开,“不,你是一枚魔力椒。”
眼前一晃,一抹身影挡在她和壮汉之间,与此同时,壮汉的臂膀像一个被抛向空中的大白萝卜,戈樾琇身体被一股重力带动往后移动。
回过神来,戈樾琇站在了宋猷烈身后。
刚刚,他明明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闲杂人等角色不如护花使者来得过瘾。
护花使者?这个说辞套在宋猷烈身上还真有点滑稽,也并非说宋猷烈不符合护花使者形象,而是问题就出在护花对象是戈樾琇身上,假如护花对象从戈樾琇换成那五月女孩就是一则美谈了。
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机,怎么把顾澜生弄出来还没有任何头绪呢。
宋猷烈似乎也有同感,在戈樾琇掉头时他也掉过头来,两人脚步一致往“美国帮”老大所站方位。
水池密密麻麻都是人,绕过一个人再绕过另外一个人,逆着水流前行,他问她被当成一枚魔力椒滋味如何。
“你应该把电话号码给他,再下一个周末来临时,问他要不要和你结婚。”他强行抓住她的手。
戈樾琇放慢脚步,宋猷烈似乎也忽然间不急着走了。
“之前不是说过,你要申请‘这个星球上结婚次数最多的女人’吉尼斯纪录,那个大块头是个不错的机会。”不紧不慢的语气。
戈樾琇停下脚步,宋猷烈也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
别生气,别轻易愤怒,不要轻易愤怒,戈樾琇心里默念着。
他俯身,把两人间距离拉近到她可以在他瞳孔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指尖抚上她的脸:“为什么要和那大块头道歉?明明是他拽住你头发,你现在还是不是戈樾琇。嗯?”
想去搁开他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收回。
他声腔带着叹息:“要是戈樾琇的话,起码先得给那个大块头脸上一阵口水,可你居然和他道歉,不仅道歉你还和他讲道理了,看来你和你那位朋友交情很好,我现在忽然很好奇你和你那位朋友交情都好到什么程度?”
那个从格兰陵岛来的孩子眼睛一如既往,黑如子夜,把印在他瞳孔里的那张脸衬托得越发苍白白。
心里继续默念:戈樾琇,别生气。
他指尖沿着她的鬓角,问:“戈樾琇,我在问你问题呢。”
不作答。
“嗯?”他语气稍微加重一点点。
紧抿嘴角。
“那个和你交情很好的朋友名字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顾澜生。”指尖停在她耳廓,“戈樾琇,如果我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只想当一名应邀前来参加嘻哈派对的嘉宾。”
垂着手指头纠起,戈樾琇得用尽全力才能不让它们变成拳头状,因为一旦变成拳头状了就会朝宋猷烈的脸上挥。
愤怒被释放,倾巢而出,于是,戈樾琇就变得不像戈樾琇了。
接下来呢?
接下来,宋猷烈就会以监护人的身份打电话给负责她的社工,在社工的建议下,她会被送到到处都是监视器的地方。
以前,戈鸿煊就这样干过。
戈鸿煊会干的事情宋猷烈也会干。
目光从映在黑色瞳孔上那张越发惨白的脸移开。
低头,小声说出:“别闹,宋猷烈,别……”
落在她耳廓上的手收回。
戈樾琇没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
“戈樾琇,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一只五谷杂粮吃多了的老虎。”宋猷烈冷声说着。
也许,这就是他羞辱她的方法之一,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要帮她,只是,知道了也不能生气,一定不能生气。
眼下,没别的路可以走了,距离抽签杀人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喉咙又痛又涩,每一缕从肺部挤出来的发音都带着尘土的焦味。
艰难说出:“等……等……顾澜生回到营地时,到时候……到时候你想看到戈樾琇变成什么都可以。”
那道水柱从他们之间溅起,越过头顶,溅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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