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落地从沙发背上翻过去,一手搭在桥川肩膀上,“桥川啊,我那二十斤鸟粮什么时候到啊?来来来跟哥哥一起催催快递去!山海联盟那些家伙办事忒啰嗦,什么青鸾啊飞得那么慢还好意思当处长……”
人形电脑的智商再高也还是个普通鬼,完全没法跟身手矫健从死人堆里滚过来的阿鸩比,一米八六的身高被一米七拽得磕磕绊绊,终于被拽进了房间里。
桥川的房间跟他的人一样,黑白灰三色干净利落,摆设简单至极,唯有桌上一本厚重的《地府大典》,其中一页被仔细地夹了书签。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花盆,里面种着一朵曼珠沙华,是整个房间里唯一鲜亮的色彩。
阿鸩先是打量了一下花盆,“这个丑了吧唧的花盆是孟涵那个手残做的吧?啧啧啧,这手艺真是给酆都大帝丢人。”
桥川没说话。
阿鸩又轻轻戳了戳那朵花,“你把这花养得挺好啊!瞧瞧这花瓣、这叶子……”
桥川依然沉默。
阿鸩挑挑眉,偷偷翻开那本《地府大典》,书签夹着的那一页只有一个词条。
泰媪。
阿鸩瞬间清楚了,又悄悄合上了书,就在桥川的耐心马上就要殆尽的时候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你想知道孟涵跟神荼的事情对吧?”
【爱·无涯】3
桥川的脊背突然僵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阿鸩老大哥似地拍拍他的肩,“不要害羞嘛,兄弟都懂。”说着凑到桥川耳边,“不就是看上那个手残了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桥川哽了一下,有些僵硬地说:“不要乱说。孟涵大人是泰媪,我怎么敢高攀。”
阿鸩哈哈大笑,甚至笑得直打嗝,“你真当我是孟涵那样的傻子啊?连印宁都看出来了,就你还以为瞒得好!”
等他好不容易笑够了,才终于想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办。
“来来来,哥哥给你讲讲咱们泰媪大人当年的情史。”
酆都大帝作古后,孟涵跟着神荼治理地府,起初还惦记着要等酆都大帝回来,后来也就慢慢把这事放下了,断水刀也被沉到了忘川之下。
孟涵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岁寒。
“你认识傅岳吧?在他之前的一任泰山府君就是岁寒。”阿鸩缓缓叹了口气,“岁寒本是泰山上一株竹木精魄所化,得了天道,受天命而封泰山府君,力量之强悍几乎可与五方鬼帝相抗。”少年的脸上露出几分骄傲,“那时我还是岁寒身边的一只鸩鸟,因为身怀剧毒,差点被族群从泰山中驱逐出去,是岁寒收留了我,帮我修炼化人。”
神荼很能干,在孟涵的协助下迅速建立起地府的秩序,后来孟涵就懒怠了,开始到处游历。
“说是游历,其实不过是四处惹麻烦。”阿鸩毫不客气地揭穿,“那时候孟涵正在泰山上跟一只狪狪打架,正好赶上岁寒带着我巡山,遇上了,就顺手帮铜子教训了孟涵一顿。”
桥川听得云里雾里,“教训了孟涵一顿?”
“是啊,那只狪狪跟我是好朋友,我怎么能看着他受人欺负?”阿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过岁寒没插手就是了。”
阿鸩还记得那个恶趣味的泰山府君,明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却偏偏性情别扭,生性顽劣,看着他和铜子被孟涵打得半死了才出手拦架。
不过这个细节阿鸩不打算告诉桥川。
“后来孟涵就在泰山住下了,我和她也熟了,经常带着铜子跟她打架。”
虽然输多赢少。
那时候的孟涵在岁寒的陪伴下从长辈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理所应当地对他产生了好感。
“我陪着岁寒百来年,硬是没想到他最后居然栽在这么个女人手里啊。”阿鸩痛心疾首,“不过岁寒那时候也是真的开心,跟孟涵两个人整天就想着怎么折腾泰山上的妖仙小土地。”
“再后来……”
阿鸩沉默了一会儿,再张口时声音已有些沉重,“再后来岁寒的天劫到了。”
他没有说下去,桥川已经能从大家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岁寒的结局。
岁寒没有逃过那一场天劫。
“其实三界众生各有自己的一场天劫,”阿鸩扯出一个笑容,“哪怕是泰山府君也不例外。你看傅岳,如果他没有选择以身封印泰山印,那就算是逃过了天劫,会继续安安稳稳地做他的泰山府君。”
桥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安慰地拍了拍阿鸩的肩膀。
“岁寒早就知道自己难逃天劫,早早就选定了傅岳为继任。孟涵协助傅岳正式受封后便要回地府,回到了神荼身边。”
自从岁寒回归昆仑,阿鸩便跟着孟涵。
至于神荼……
“与其说孟涵跟神荼有什么关系,你倒不如问我,印宁跟神荼有什么关系。”
桥川微微一愣。
阿鸩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印宁那丫头太倔了。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要一心走下去,才不管会不会撞得头破血流。就那个何舟渔,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堂堂神族内定的下任族长、神之眼的继承人为了她叛族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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