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用泰山印和换命笔来封住醧忘台,阿宁和阿鸩都没办法,只有你能帮我了。帮我去取来好吗?”孟涵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每次在孟婆庄中耍赖一样,让桥川无法反对。
“好。”桥川点头,“不过你要答应我,我回来之前,你不能去醧忘台。”
孟涵踮起脚,笑着摸摸他的头发。
桥川突然很想亲吻她,想要亲吻这个他一直追随的神。
等一等吧,等他带着泰山印回来,等她重新封印醧忘台。
桥川这样告诉自己。
“阿宁,你陪我去看看阿洇吧。”
所有尚不明确的事情,已经都明确了。
直到离开,她都没有再看桥川一眼。
忘川。
孟涵已经能感应到孟洇了,她在一步步走向醧忘台。
“阿宁你看,忘川水沉下去了。一旦忘川枯竭,尽头的那些东西就会出来。到那时,整个地府都躲不过这场浩劫。”孟涵沉声道。
“那我们快走吧。阿鸩、桥川、你、我,我们随便换个地方生活。”印宁本就与地府没什么渊源,她愿意留在孟婆庄完全是因为孟涵,此时虽然地府危在旦夕,她也只想到了孟婆庄里的众人。
“不行。”孟涵召出断水刀,眉宇间渐渐有了肃杀的神情,“我是泰媪,是这孟婆庄的主人,我若是走了,就真的没人能护住忘川河和孟婆庄里的孤魂野鬼了。”
“你要怎么做?”印宁问。
孟涵低着头,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的目光中清明冷澈,“我要去重新封印醧忘台。”
“那孟洇呢?”印宁抱着双手,隔了一段距离,神情严肃。
“我……我想让她活下来。”孟涵说道,“但我不会用换命笔了。我要在阿洇之前重新镇压三苗。我是三皇敕封泰媪不假,是孟婆庄的主人也不假,但这黄泉之下并非只有我一个泰媪。我与孟洇一体双生,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只要我在阿洇放出三苗之前唤醒她,将她的魔性压制,我就有把握重新镇压三苗。”
印宁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孟涵的肩膀,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孟涵。不做努力只想着补救的,肯定不是你。不过你让桥川去取泰山印,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支开他。”孟涵沉声说道,“泰山印被傅岳封在了泰山府君殿里,即便阿川是破军映命的半神之身,也至少需要十二个时辰才能打开。”
十二个时辰,足够她去封印醧忘台了。
“那你呢?你明明知道,醧忘台是酆都大帝亲自下的封印,一切神魔都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但是我可以。”孟涵摸了摸手里的断水刀,“我会带着这把酆都大帝亲手锻的刀去。我是大帝亲自抚养长大,大帝的封印不会为难我。”
“若是岁寒仍在,他一定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突然,一道火红色的光化作羽毛飘落到孟涵面前,她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瞬间凝住了眼神。
印宁仔细看了看那片羽毛,也愣住了。
那是一枚鸩羽。
那是阿鸩的羽毛。
孟涵只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鸩他……成功了。”
印宁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接过那片鸩羽,“是啊……他成功了。”
鸩鸟是一种极端的鸟,它们的羽毛只能作为武器。而同样的,鸩鸟也是一种极忠心的鸟,不会容忍自己的任务失败。
现在回到孟婆庄的只有一枚鸩羽,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阿鸩,选择了与危惊、与蚩尤弓玉石俱焚!
孟涵恍惚间有些困惑,阿鸩怎么会至于用这种方式来杀掉危惊?以他的能力,对付一个已经筋疲力尽的危惊应该绰绰有余。
印宁闭了闭眼,“阿鸩他……我们破开修蛇鳞的结界的时候,阿鸩独自与危惊作战,已经受了重伤。”
“那他、他为什么……我让他独自留下来解决危惊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答应?!”愧疚和悔恨一下子占据了孟涵的心。她一直将阿鸩视为好友,知道他实力强悍,所以才放心地将危惊留给他对付,她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印宁同样心生悔意。
那时候她只记起要重新镇压四罪,却对阿鸩的伤怀着侥幸之心!
孟涵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掌,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了四罪,已经有太多人付出了太多,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软弱下来。
岁寒、岁寒……
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这个唯一能为她带来光亮的名字。
“他会的。”孟涵突然开口。
印宁诧异地看着她。
孟涵看向忘川。那是她在岁寒离开之后便深深依赖和眷恋的东西。最难过的那段时间,她总是想着,只要喝一口忘川水,一切就会消失,她就再也不会记得生命中曾经有过那样一个人。一天一天,她终于还是挨到了现在,挨到了已经忘记要忘记的时候。
“岁寒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他一定会允许我去的,因为那是我的责任。”
责任,是孟涵在千万年间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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