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用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陆一海当即又怒了:“有话说话,别哼哼唧唧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现在邻居们都知道我他妈被人绿了,我能不气吗!”陈锋咆哮出来。
陆一溪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且不说我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就算真干了,我们不也是彼此彼此吗?”
陈锋:“陆一溪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干净,让人家妈都亲自找上门了你们真没干点什么?”
心里的怒火如野火燎原,一下子烧了起来,烧到头顶,熊熊烈焰,令人血脉喷张。
不好的回忆铺天盖地般漫上来,争吵、冷战和在家里摔碎的东西无声无息的鲜活跳跃在陆一溪脑海里,她脸上少有地露出冰冷神色,眼底疲惫尽显。
“人在做,天在看,善有果,恶有偿,坦坦荡荡、无愧于心的人自然不用担忧,不光明磊落的人心里必定过意不去,能迈过去的,是他自己放过了自己,但人们不会忘记。”纪嵩拿起桌上的病例手册,走过去递给程母。
“这里是医院,不是吵架的地方,而且我个人认为没什么好吵的。阿姨,这是您的病历,如果我继续为您看下去,可能您女婿会有些意见,您还是找别的医生吧。”纪嵩下了逐客令。
陈锋走到陆一溪面前,目光丝毫没有往日里的一丝温柔,他动了动嘴角,眉毛扬起说:“其实本来我还挺希望你能找到幸福的,缘分没了情分还在,当初离婚的时候你要钱,说不给钱不签字,老子当时给你钱不是因为真的怕你不签字,是看你可怜。夫妻一场,往事没什么好提的,你过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要再互相打扰,你撩你的医生可以,不要再牵扯到我头上。”
“滚。”陆一溪说得简洁干脆。
其实在两人关系的分裂里,陈锋一直觉得自己是要负主要责任的,的确是他背弃承诺在先,但一段关系出了裂痕,绝不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毕竟爱过,奉劝你一句,和那个医生玩可以,但别的,你不要想。”陈锋又说。
“爱过吗?”陆一溪冷笑着,“我都不知道我们爱没爱过。”
“你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的,不是让你滚了么?”陆一海又想骂人了。
陈锋瞥了他一眼,和程瑜一起扶着程母,走了出去。
陆一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跳着,脑瓜都疼,她偏头问陆一海:“怎么回事?”
陆一海摸了摸鼻子说:“你快出院了,我来找医生问一下情况,刚好碰上他们仨来看病,然后……就吵起来了。不对,陈锋说纪医生的妈妈都派人去他们家打听了,你们俩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陆一溪,又看了一眼纪嵩,气氛陡然间暧昧起来。
“对不起。”纪嵩说,他深黑的瞳仁里有萤火闪亮,今天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了。
陆一溪被一阵混乱刺激的心力交瘁,她颓然立在原地,摘下强硬的面具,不甘和委屈藤蔓一样爬上心头。
“我真的太糟糕了,对吧?怎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在泡纪医生,虽然我是真想泡来着。”她眼角挂起薄薄的笑意。所有人都觉得她配不上纪嵩,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那一切也是因陆一溪而起。
最辛酸的往往是玩笑话。
陆一海突然不知所措,想说的话压在喉腔里,怎么也开不了口。
纪嵩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知道她此刻怀着怎样的念头,那些藏在无言背后的失意,和今天重新又被翻出来的不堪的记忆,都在她心底压下厚重一层郁结。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有一天我追你了,不准拒绝我。”
纪嵩的声音波澜不惊,似乎在不咸不淡地说着一句玩笑话,光影中他的额头、鼻梁、嘴唇和脖颈连成了一道修长精致的曲线,眉眼间有着温润的流光。
窗外的小凉风吹进来,轻轻扑在人脸上,微风正好,斜阳正好,眼前的人也正好。
陆一溪的心尖儿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嘴角刚刚收起的弧度又展开来。
她写小说里男主的原型是纪医生,她觉得纪医生是一个配得上全A+的好医生,纪医生也是她见过的少数几个配得上黄金单身汉称号的人,她不能否认自己从没对纪医生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但她自己都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从来没有任何可能性。
但突然间,满溢的情感快要把她脑子里的那些条条框框清的一干二净。
这时候,陆一海非常不合时宜地开了口:“那医生继续说我们的事,你刚刚的意思是说我妹妹血糖状况还行,可以出院了吧?”
纪嵩笑着看他:“是。”
陆一海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太好了,谢谢医生!”这一嗓子仿佛是用吃奶的力气喊出来的,空气似乎都被他震散了。
陆一溪有些泛白的唇角弯了起来,老天留给自己的时日不多,她原本很抗拒医院,所有压在身上的痛苦、无力和绝望都起源于这里,不见天日的活着的希望,日复一日磨灭着继续爱这个世界的信仰,无声的压抑如阴云般把人笼罩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但有些人,总让人产生一种想拥抱着时光一直走到尽头的念想,生活有时候可真是糟糕透顶,把人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但有阳光穿透昏暗黑云的封锁射进来的时候,总会有令人欣喜的光亮,也总会有驱散阴霾的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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