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更怕了,怯生生地道歉:“对不起,叔叔。”
时瑾抬眸。
没有灯光,一双漆黑的瞳孔仿若冒着光,女孩儿吓得一愣,脚一崴就摔在了地上,吸吸鼻子,要哭了。
后面,女孩儿的母亲扔下行李箱,跑过来。
“同同,”她把地上的孩子抱起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孩子顽皮——”
话噎住,女孩的母亲愣了。
人通常会用眼睛,还有直觉去获取对另一个人的第一印象,是美是丑,是善是恶,是温和有礼还是拒人千里,眼前这个男人,分明一副极好的相貌,可那双眼,让人生畏,甚至,眼里有恶。
那位母亲几乎是下意识就抱着孩子,后退了好几步。
“弄脏我的衣服了。”他说,声音低低沉沉的,目光敛着,视线落在右边的袖口。
孩子母亲一看,是女儿的棒棒糖沾到了上面,她立马道歉:“对、对不起。”
对方没有说什么,脱了黑色外套,走到垃圾桶旁,扔了,随后离开。
那位母亲手心出汗,看着人走远,脱了长款的外套,他里面穿着绿色的手术服,有脏污和血迹。
哦,是个医生啊,难怪血腥气那么重。
车停在路边,秦中见时瑾过来,下车去开了后座的车门。
时瑾坐进去,抽了两张湿巾在擦手。
“六少。”
“嗯。”
他整个人都阴恻恻的,戾气很重。
秦中小心翼翼,仔细从后视镜里察言观色,道:“已经查明了,有人伪造了车牌,故意先把我们的人引开,而且,”明显感觉车里气压更逼人了,秦中声音压了又压,“阿进说,引开他们的那辆车里有个女人,和夫人长得很像。”不然,也不可能骗得了这么多双眼睛。
先是调虎离山,然后对姜九笙下手,时间掐得这么准,肯定不是临时起意,是预谋。
时瑾反复在擦手,指尖被磨得通红:“抓到了?”
秦中摇头:“有人接应她,追到沧宁路之后,人和车都不知所踪了。”
时瑾抬头,后视镜里,倒映出一双瞳孔漆黑的眼,像什么呢?不像星辰,星辰太温柔,更像两蹙鬼火,亮得惊人,阴森又鬼魅。
“真没用。”他说,语调幽幽缓缓,“全部处理掉。”
这是动了杀念。
他多少年没有这样不计后果地生杀予夺了,姜九笙出现之后,他就洗净了一身在秦家沾染的恶,收起了所有利爪,与人为善,他拿起了手术刀,做着救死扶伤的工作,成了人人敬重的天才外科圣手。
秦中现在才算明白,不是洗净了,是在姜九笙面前藏起来了。
“六少,”他郑重其事,“请您三思。”
时瑾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处理掉,别让我说第三遍。”
秦中张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不行啊,再这样下去,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六少已经站在了边缘,如果不拉住,后果不堪设想。
他得阳奉阴违了……
到御景银湾,已经过十二点了,谢荡就等在小区门口,脚边蹲了一只狗,他戴着鸭舌帽,站得不直,腰被压弯了,地上的影子都是落寞又颓靡的。
“汪。”博美突然叫了一声。
谢荡抬头,看见了时瑾,他走过去,没什么血色的脸被灯光打得更白:“尸体在哪?”
时瑾面色霜寒,简明扼要:“警局。”
谢荡拽着狗绳的手紧了紧:“是不是她?”
时瑾默不作声。
“是不是她?”谢荡沉声,重复了一遍。
他还是不答。
谢荡大喊,眼睛瞬间红了:“你他妈的给我说话啊!”
他却依旧半点反应都不给,一双眼眸微微敛着,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海。
谢荡把已经涌到喉咙的血气压下去:“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他眼底清俊的光彻底寒了,“是不是你的仇人干的?”
时瑾忽然抬起眸,毫不犹豫:“是。”
谢荡冷笑:“我就知道是这样。”
说完,他扔了狗绳,抡起拳头就挥向时瑾。
时瑾站着,纹丝不动,不吭一声地挨了一拳,嘴角迅速有血渗出来,将惨淡的唇色晕得鲜红。
谢荡攥着拳头:“还手。”
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
不还是吧,想死是吧,行。谢荡舔了舔唇:“不还手老子就打死你。”
说着,他就冲上去。
徐博美一口咬住谢荡的裤腿,叫唤:“汪!”
谢荡红着眼咆哮:“滚开!”
不!荡哥,别打我爸呀。
它死死咬住裤腿,呜呜直叫。
谢荡扯了两下,没扯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拳头松开,通红的眼凉凉地盯着时瑾:“怎么就偏偏是你。”
偏偏是他,偏偏是最让姜九笙腥风血雨不得安宁的秦六少。
谢荡捡起狗绳,拉着徐博美走了。
“汪!”
“汪!”
徐博美叫了一路。
谢荡直接把它拎到了车里,刚坐进去,他父亲谢大师的电话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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