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鬼掏了三两银子请客,正自肉疼的不得了,见李珏又捧又赞,立刻将花钱的不快忘了,呲牙道:“汉中双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咱们是怎么知道你的,你倒猜猜?”
李珏笑道:“我猜定是那个玩银笔的小妞儿告诉你们的。”
鬼无常奇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珏道:“我还知道,以双仙之能,一定不会受人指使。你们是打赌输给了那个使银笔的小妞儿,这才替她来捉我,对还是不对?”
鬼无常又道:“咦,你怎么知道?”
无常鬼道:“你一定是见过唐大小姐了,是她告诉你的,对不对?”
李珏也故作惊奇地道:“咦,你怎么知道?”
无常鬼极为得意:“我就知道。唐大小姐跟你说她赢了我们吗?她骗你的!若不是老二见色起意,要去摸她的□□,汉中双仙怎会上当?”
鬼无常道:“怎么能怪我了?你要是不想要她,就不会跟我赌酒。那个小妞儿说,你们两个,谁的酒量大,我就跟谁。你就抢着喝酒,连人家下毒也没有瞧见。”
无常鬼道:“胡说九道,十一道!你色迷迷地去摸人家的□□,人家拿银笔射你,是我救了你的!那小妞见逃不过我的掌心,可又不能同时跟两个人睡,才提出让我们赌酒的。她其实是想着跟我的。”
鬼无常自尊心大受害,叫道:“呸,咱们两个一样俊,她为什么会看上了你?他要是看上了你,又怎么会给你下毒?她还说,你们两个丑鬼,要是找不来李珏,就别想得到解药。要是看上了你,怎么又叫你是丑鬼?”
无常鬼盯住李珏,叫道:“哈,我明白了,她一定是看上了这个小白脸。你一定摸过她的□□了,是不是?”
李珏哈哈一笑:“你们说呢?”
当晚,三人在店中住下。李珏睡到中夜,想要起来小解,却听院中有脚步声响,一个嘶哑的嗓音道:“轻声些,悄悄地走,免得让邻屋那三个人听到,又生枝节。”
另一个嗡声嗡气,似是患了鼻炎:“一个岳峻峰,就够老柳受的啦,咱们还能自找麻烦?趁着他们还在睡觉,快些走罢。”
李珏向外观望,见两个青衣人各挑着一个担子走出店门,还有两个白衣人悄声相送。听他们说到“岳峻峰”三个字,李珏心中一动,立时想到那夜在武侯祠,东方笑令柳瘦追拿双绝遗徒岳峻峰和思尘师太的话。他不及通知汉中双鬼,急忙穿鞋下床,背上包裹,一路跟着那两个青衫汉子出店向西而行。
芭蕉沟。夜幕沉沉。滴不尽的雨丝。
思尘师太使出她的平生绝学——“千头万绪”拂尘功!
郗成出杖。杖影如山。
“叮叮叮叮!”急如暴雨的撞击声响在深夜。
岳峻峰的“巴山夜雨”剑法,加以浑厚的内力贯注剑身,剑尖上闪烁出尺余长的剑芒。郗傲群以负伤之身,对付这如雨之剑,却有些力不从心。
郗成铁杖奈何不得思尘师太,虚晃一招跳出五丈开外,抽出腰间铜箫,吹奏起来。那鬼箫贯注了内家真力,恰如杜鹃啼血,苍猿哀鸣,一入思尘师太耳鼓,便觉心头大震,舞动如飞瀑的拂尘也慢了下来。
岳峻峰剑尖已到郗傲群的胸口,心神却突然随着箫声一荡,剑锋也斜斜荡开。
郗成右手品箫,左手钢杖已如毒蛇般刺向思尘喉管。郗傲群的扇刃也狂风般地到了岳峻峰脖子。一切活动的东西,雨声箫声以及生命,都将在这瞬间结束。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郗家父子面露狰狞,似乎已闻到了对手身上即将溅出的鲜活的血腥。正在这时,忽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响起,在芭蕉沟外,在夜幕之中。
箫声咽。
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
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若有若无的歌声,便如一根钢丝,一忽儿紧一忽儿松,暗地里与那箫声相抗。
歌声起处,郗傲群心神忽地一荡。只听“当”地一声,岳峻峰已挥剑挡开扇刃,心中狂跳不已。
郗成单手无法与那歌声相抗,将钢杖抛落地上,双手按箫。杜鹃哀猿之声复振,向那歌声反攻。那歌声也似遇到知音,循着箫声高起,升入云宵。歌声箫音纠缠在一起,转了三两转,那歌声却陡然拔了一个高,转入羽音。仿佛是过年时人们燃放的爆竹,在直钻云际之后,又啪地一声炸开。
郗成箫音黯然,咳了一声,口鼻中流出血丝来。
郗傲群见机的快,上前捡起钢杖,扶了父亲便跑,刹时已消失在风雨夜幕之中。思尘师太却如同虚脱了一般,岳峻峰也似噩梦未醒,两人都没有想到要去追赶。
一条白色的人影自雨幕中掠起,向着郗氏父子逃走的方向疾奔,速度之快,直如一股淡淡的烟尘。岳峻峰凝神望去,只依晰看到一张绝世的容颜。
美颜如玉,惊鸿一瞥。
雨夜已过。舟坝。
思尘师太经过一夜的激战,内力损伤大半。一夜的淫雨浸透了她的身子,再加上自巴山之会以来连日奔波,倒卧在舟坝镇上的店房,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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