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凌霄把手里的剑打横送到眼前,另一只手伸出慢慢用掌心扶过剑鞘,似乎在闲情逸致的审视着上头的纹路。
纪明城偷瞄一眼,他可不认为冥王是如此闲的人。
登时,膝盖一软,噗通瘫跪在地,“冥王……冥王殿下、饶命…。。饶命啊…。。”
他是一品左相,见了皇子也不用行如此大礼。
只是吓惨了,不由自主,膝盖不听使唤。
血染紫袍的人,此时对他来说就是铁面阎罗,手里的剑,就是即将砍杀他的催命符咒。
冥王武功高强,死在他剑下的刺客尸体堆起来恐怕是一座小山,他不想成为那小山上的一块石头。
他还没活够啊。
不打自招,很好!
亓凌霄心内鄙夷,眼底划过一丝嫌弃,挑眉,悠悠道,“纪相,又是求饶又是跪拜,你是在告诉本王,刺客是你派去的吗?”
纪明城悔不当初,想爬起来却使不出力气,瘫坐着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冥王殿下…。。殿下…。。跟下官无关啊!下官是清白的…。。清白的…。。”
多年在朝堂呼风唤雨攒下来的派头,此刻,化为须有。
就是个狼狈不堪,没有风骨的小人之态。
引得旁观者,惊诧同时,暗暗唏嘘。
“如若真的清白,纪相作何怕成这般?心虚的人才会草木皆兵,依本王看,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不……不是下官做的!”,纪明城脸都青了,牙齿跟着打颤,六神无主的眼珠乱转,“那……是、是尸体,太可怖…。下官是文官,见不得血腥。下官被那尸体吓的言语无状…。。吓的四肢无力。”
“奥,本王才发现,堂堂苍梧左相,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胆小如鼠又如何?先把干系摘下去才是王道。
纪明城也不顾脸面不脸面,讪讪附和,“下官天生胆小……胆小。”
可惜,亓凌霄就没想轻易饶人,一侧嘴角厌恶的扯了扯,垂眸冷眼,“本王来你府上,区区一个时辰就被大批刺客堵在院子里,和你无关?你告诉本王,和谁有关!那么多人一起混入相府谈何容易,就算趁人不备在僻静处翻墙越脊,相府里没人领着,陌生的地界,如何短短时间杀到本王面前?”
“……下官,下官真的不知啊!”,事已至此,纪明城能做的只有死鸭子嘴硬,“请冥王殿下明察,下官、下官是清白的啊。下官再愚笨,也不会在自己府里杀人啊,您说是不是?何况今日是小女的喜日,下官怎么会在此时弄出来血腥之灾?”
把玩腻了那把剑,抬手扔给清风,亓凌霄轻哼,“本王倒是觉得,最不可能下手的人一样不能摆脱嫌疑,毕竟,败了不会惹祸上身。对亲生骨肉去陪葬眼睛都不眨一下,实话讲,纪相口口声声为了女儿不会如何如何,本王只会认为那是借口。”
咬死他不放?
只要不是要砍了他,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纪明城毕竟是沉浮朝堂多年的老狐狸,收敛下惊悸,借着下人的搀扶站起,迂回的在立场上退了一步,“冥王殿下明察,下官真的是清白的啊。下官一直在前厅忙碌,分身乏术…。。啊,相府上上下下百口,下官也不能钻他们心里去瞧瞧是不是包藏祸心,也许有人被处心积虑的收买,下官真的不知啊…。。”
甩锅?
靠,这个名义上的爹还真有两下子,就是不知道冥王那厮怎么应对了。
总不能,莫须有的罪名把堂堂相爷给宰了吧?
纪纤云杏眼中兴味盎然,直到和冥王视线相撞,才下意识闪躲着把目光移开。
唉,看她做什么!
她只想好好看戏好不好?
没心没肺的模样,肯定是对纪相这个亲爹不担心的,甚至可以说不在意,只一眼,亓凌霄心里有了谱。
仅有的那点顾忌也没了,眉眼冷厉的扼首,“纪相所言极是,的确,相府上上下下都不能摆脱干系。”
悠悠抛出一句,便对着一丈外围成一团的官员们招招手,确切的说,是其中一个。
“京兆尹,出了人命,你来处理责无旁贷。”
花白胡子的瘦小京兆尹一把年纪了,突然被点到,脸上的褶子都透着悲苦,无奈慢吞吞走上去,行礼,“冥王殿下所言极是,下官定会彻查。只是…。。死口无招对,刺客已经死了,下官就怕无从查起。”
“刺客是箭神追风,捕快们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号。对了,不光这一具尸体,那边院子里还有十七具。能操纵如此多高手行刺本王,背后,必定不是凡人。京兆尹,本王静等着你揪出幕后之人,给本王一个交待。”
京兆尹心都跟着颤三颤,面如死灰,勉强撑着才没有语无伦次,“……下官遵命,下官定全力以赴。”
幕后之人是谁,除了秦王还能有谁?
不光他知晓,冥王也是笃定的很,就连院子里上百号人,也没人有异议的。
可,往秦王头上查,他除非活腻歪了。
唉,怎么摊上这等苦差事?
秦王不能得罪,冥王那边还不能太敷衍,简直要他老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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