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吗?”执行死刑的人成了死刑犯,角色转变,令人匪夷所思。
陆明眼眸清澈,神色很平静,他浅浅一笑,“从爱上她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是条不归路。”
“有没有想过,为了她,值不值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爱不爱。”
“你现在仍爱她吗?”那个女人在商人死后,迅即坚qiáng起来,接手了全部的生意,赶走了小三。陆明,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陆明抿紧唇,沉默了好一会。
“想要让自已活得很好,就要迁就现实。在感qíng里,有人爱得保守,有人爱得忘我,没有错。”
这个时候,陆明仍站在女人的角度替她着想,不知是说傻,还是该说蠢。
“我以为你们这样坚qiáng的汉子是很理智的。其实有些人是打着现实的幌子,为自已的自私自利、见异思迁找解脱。”舒畅突然激动起来。
“感qíng是从心里出发,不受理智的控制。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她弱小、惹人疼爱,想保护她、关爱她,和她在一起。没有人qiáng迫你的付出,除非自已愿意。”
“所以你现在在这里,而她在外面自由、潇洒,然后她还会和别的男人一起。”舒畅同qíng地摇了摇头,觉得爱qíng真是个无恶不作的刽子手,除了伤害别人,其他能得到什么?
只有不动qíng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陆明震惊地看着舒畅,眼神黯淡了下去。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如果再回到过去,你仍愿意和她相爱吗?”很心疼一个优秀的法警,就这样毁了。
“时光不会倒流,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陆明喃喃地说,舒畅凝视着他,久久都不眨眼。
后面,舒畅再问什么,陆明不是点头,就是摇头,再没说话。
采访出来,舒畅心口仍堵堵的,为陆明不值,为自已不值。
如果陆明喜欢的人是胜男,现在将怎样?
爱qíng里,没有如果,只有认栽。
她想陆明也许内心里是后悔的,但事已至此,只能催眠自已是为了爱。顶着这么神圣的念头,独自西去的路上,还能留有一点美好的回忆。
先动心的人,先输。
不只是女人会傻,动qíng的男人也傻。
谁能一眼看穿另一个的本质,来预知他(她)值不值得?
没有人可以做到,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如果跌倒了,那么掸掸尘土,爬起来。
舒畅勾起一抹苦笑,拍了下衬衫,打开车门。
开车刚出看守所,手机在包里象催魂似的响起来。
舒畅腾出一只手去摸手机,对面来了辆热电厂送热气的大卡车,她慌忙收回手,去打方向盘,卡车擦着奇瑞的边飞速过去,热腾腾的雾气迷茫了舒畅的视线,舒畅真正惊出一身汗。
把车停靠在路边,才缓过神,想着都后怕,心怦怦跳得厉害。
手机坚持不懈地响着。
舒畅打开手机,“唱唱,怎么到现在才接?”杨帆口气很是着急。
“你以为我什么事都不做,一心一意坐等你的电话?”舒畅来火了,讲话很冲,同时猛然想起下午要去民政局办手续的事。“你人哪里?”
“我在报社对面的报亭前。”
“你站在那儿做路标,不怕她误会你?”舒畅冷笑。
“唱唱……”杨帆没有了以前的气势,不住地叹气。
“你回去把我在你那边的衣服拿上,在民政局旁边的拉面店里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到。”
“去左岸咖啡店吧!”那个拉面店又小又乱,客人大部分是打工的农民,左岸咖啡店是杨帆向舒畅求婚的地方。
“没必要。”谈恋爱,要的是qíng调,离婚,图的是方便。她再不想迁就任何人了。
杨帆默默地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舒畅闭了闭眼,不顾西斜的艳阳,把车窗打开,趴在窗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不然她怕自已会堵死。
手中的手机又响了。
“不是说好半个小时吗,你就这样等不及?”舒畅对着手机,象火箭发she式的,啪地,炸了。
没人出声,只有浅浅的呼吸。
这呼吸这舒畅心里面毛毛的,“喂……”
“舒畅,采访顺利吗?”话筒里传来崔迪文低沉的磁xing嗓音。
舒畅吞了吞口水,无力地别好散乱到前额的头发,gāngān地笑,“还好。”
“从看守所出来了?”
“已在路上,快到……”舒畅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一处标志xing建筑,“裴总,有事吗?”
“听说今天采访的对象很特别,我想放明天的头版。稿子今晚能不能写出来?”
“可以的,我明早发到你邮箱中。”
“车里有没有水?”
“呃?有的!”
“停在路边接电话吧,现在喝点水,深呼吸,我们讲五分钟后,你再开车,四十码,不可以超速,做得到?”
“嗯!”舒畅莫名的哽咽了。
“半小时后,我们报社见。”
“我……和别人有约了。”
“哦,本来想把《落日悲歌》的封面样版给你看下,现在算了。约的是那位穆警官?”
“是……”
“问她好,我对她的扫堂腿不敢相忘。你们刚才聊得好象不太愉快?”
舒畅小心翼翼地笑,“我……我们讲话比较随便。”
“年轻真好!书出了后,应该要庆贺一下。报社只有两位记者出过文集,现在你是第三位,这是我们报社的荣光。这个周五,报社联欢,不出差的人都要参加。你也不能有例外,不用让其他职员说我偏心。”
“嗯!”舒畅抽气都缓缓的,裴总编这一箭之仇报得真快啊!
“今天晚报的茶余饭后登了几则笑话,很不错,说给你听听。某位先生坐飞机,上去后发现旁边坐着一个美女。根据搭讪原则,他脱口问道:小姐,你在哪儿下?”
舒畅捧场地呵呵乐了二声,然后嘴一撇,这笑话一定是南极人写的,多冷啊!
“还有一个,某日上佛学选修课,一方丈给大学讲学,有人问:大师,这门课点名吗?大师摇头,又有人问:大师这门课考试吗?大师又摇头。大伙一起问:大师,那期末成绩怎么办?大师回答:随缘吧!”
“这写笑话的人智商真高,一般人都听不明白,琢磨很久后,才觉回味无穷。”舒畅点评道。其实她一点都笑不出来,但从裴迪文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她忽觉温暖,心qíng奇特地也平静了。
独自走夜路,遇到一个熟人总是好的。
“你喜欢,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五分钟到了,好好开车。”
裴迪文的时间掐得正好,不多一秒,不少一秒。
第十三章
舒畅老远就看到杨帆提着个大包,站在拉面店前面。
曾经熟悉的脸越来越近。
杨帆有些憔悴,眼袋很明显,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胡子大概有一两天没有刮。
脚踩两只船的日子,不算太乐哉。
舒畅把车停好,背着采访包跳下车。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舒畅接过他手中的大包,放进车中。
于芬对舒畅左叮咛,右叮嘱,怎耐热恋中的男女,qíng热如火。第一次是舒畅出了趟远差,小小别离,让相思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这种为爱而做的事,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舒畅渐渐地就以出差为由,留宿在杨帆的公寓。常穿的衣服,今天拉一件,明天放一件,没想到,都一大包了。
舒畅咽下漫到嗓间的酸楚,关好车门。
“换个地方吧,唱唱!”杨帆看着拉面店油腻腻的桌面,仍在坚持。
“对不起,我赶时间。”舒畅看都不看他,一脚跨进拉面馆。
杨帆无奈,跟了进去。
还到吃晚饭的时候,戴着回族小圆帽的老板和服务员看着两人,直眨眼,“我……我面还没和好呢?”老板说。
“给我们来壶大麦茶就好。”
舒畅疲惫地扯了下嘴角,与杨帆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从包中拿出鳄鱼首饰盒,“你查看一下,没少一块角吧!至于衣服,我想了下,差不多扯平,就当我们各自买的。”
杨帆脸色铁青,一把推开首饰盒:“唱唱,你这是什么意思?侮rǔ我吗?”
舒畅定定地看着他:“我哪个词伤到你的自尊了?既然到了这个份上,难道我还把你家这么意义远大而又神圣的传家之宝占为已有?难道我还穿着你买的衣服,时不时地把你想起?我从来不认为男女之间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滨江很小,谈不上老死不相见,但也没必要装得有多熟稔。”
杨帆咬着牙,看了她大半天,“装不装,就能抹杀以前的一切?”
“不然呢?树碑列传?歌功颂德?留给你的后代、我的后代看,让他们知道我们曾经怎样的风花雪月,然后有qíng人未能成眷属?”
“唱唱,其实我和小可……”
舒畅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对不起,你的蜜事,我不感兴趣。”
“可是你的表qíng却不是这样的。你恨我,你在嘲讽我。”
舒畅深呼吸,手指在桌下绞得生疼,“杨帆,你不会是希望我在你怀拥新人时,还深爱着你,有可能一辈子都在纠结着,终身不嫁?”
杨帆脸刷地胀得通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再说了。其实谈小可的出现很是时候,至少我不会对你再怀有愧疚感,不会再担心你过得幸福不幸福,更不会对谈小可说起我们有过什么,你放宽心地追求你的真爱吧!时间不早了,你把首饰收好,我们去民政局!”
“你还是在气我变心!”杨帆浮出一丝苦笑,“你从来不知道和你一起,我有多累。”
“恭喜你终于解脱了。”舒畅耸耸肩,率先站了起来。
“唱唱,你看上去很累,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不一定今天办离婚,我可以等到舒晨手术后。”杨帆很是通qíng达理。
52书库推荐浏览: 林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