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事无补。”
“但是……”我还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师父所说的确是对的,我现在上前,不光挽救不了什么,还会徒增伤心。
“霁月啊——”萧连洵仰头大吼,声嘶力竭,状若疯癫,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他,不由得一怔。
他身旁的人马纷纷举起各自武器对抗着赶过来的强敌,却也于事无补,片刻功夫,早已死伤大半。
“靳国的皇帝就是这么个德行么?见到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不是感觉心都要碎了?哈哈哈哈——”
景盛帝周文奕的狂笑之声隔着城门都能清晰听到,我捂住了耳朵,心烦异常。
“你——你——”萧连洵怒不可遏,兴许是沈霁月激起了他的求生意志,此刻身中三箭的他,竟还没有倒下:“你……莫要伤她……”
“怎么?刚刚不还亲自把江别鱼托付给了容云斐,你应该不知道吧,你的皇后娘娘,刚刚可就在下面,听得一清二楚呢。那心碎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
“周文奕!你够了!你与陛下的恩怨我无话可说,但霁月姐何其无辜,你作甚迁怒于她???”
我听到这道声音,瞬间心里一喜,是三哥!苏明澈!
容云斐感受到了我的喜悦,回头瞥了我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大胆贼子!竟敢直呼皇上名讳!你找死——”
数道鞭响,苏明澈却也没有服软,愣是一声不吭。
三哥啊,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三哥……
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我也没意识到,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样,难受无比。
“够了!!”萧连洵仿佛是逆境中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高呼一声止住了墙下的一出闹剧,我还是没忍住,爬了上去,看到了墙下的场景。顿时只觉得天地一阵旋转,差点没站住,还好跟上来的容云斐扶住了我。
岐国、巫羌大军已经到达,乌压压一片人头,最前方是被掳的靳国臣子和百姓,果不其然,苏府人、沈府人还有容相一家都在其中,苏明澈最惨,浑身上下不见一处完好的地方,我又是一阵难受。只是,其中惟独不见白邵情。
之后是弓箭手和举着盾牌之人,周文奕和巫羌王都站在盾牌之后。前方距离城墙下六七步远的地方,趴着一个血人,正是沈霁月。
萧连洵目光中满是悲凉,了无生意,看着墙下奄奄一息的沈霁月,眸子里一片死灰,我心下一动,仿佛预料到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一个猛扑上前,喊道:“萧连洵,你不准——”
可是却已经晚了。
我扑过去的时候,只拽下来萧连洵的一块衣角。黑影闪过,血肉之躯“轰”地一声坠地,沈霁月“哇”的一声,手脚并用半爬半挪到了萧连洵的尸体旁,痛不欲生,靳国被掳的臣民们齐声痛哭,中间还掺杂着岐国、巫羌军士的大笑……
场面乱成一团。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再也不忍心看墙下那摊血肉模糊的尸身。突然师父一把将我拽了过来,一道利箭斜斜擦着耳边飞过,瞬间使我清醒了过来。
“快下去!”容云斐低声道,又一低头躲过了一道利箭。
我忙随着他躲避四处飞来的箭,许是绝境中更能激发人的斗志,竟然叫我们躲了过去,平安返到地上,淮王等人也紧张地凑了过来。
“师父,现在怎么办?”广德帝已死,外面现在一团乱,靳国群龙无首,岐国和巫羌联军看样子是不将靳国彻底消灭不罢休。
一道灵光闪过,我想到了个主意,与师父四目相望,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我们齐齐转而望向淮王,后者似是也明白了,转向正中央那座主殿方向。
“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么?”淮王声音轻颤,望向那座大殿的目光有些飘忽。
“殿下,你早晚也是要这般做的,如今不过是提早一步而已。再者,先帝是自尽身亡,而你,只不过是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容云斐道。
淮王没有时间犹豫太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走吧。”
我们目睹着淮王,一步步走向金銮殿,那座象征着九五至尊的皇位,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终于,淮王坐到了那尊宝座之上,容云斐率先跪下,高呼:“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我随着众人一起跪下,目光看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坐在皇位之上的淮王萧连祯,感觉像是一场梦一样。
只见他镇定自若地朝下方道:“平身。”
外头的被虏臣民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瞬间沉寂了下来,只剩下“咚咚咚”的撞击宫门之声。
“传朕旨意,岐国、巫羌联手来犯我靳国,逼迫先帝后身亡,又掳我臣民,毁我国土,罪不可恕,杀。”淮王,不,现在应该称为新帝,声音平稳,掷地有声,丝毫不像是刚经历一场大乱,天生帝王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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