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青蕊头也不敢回,跑出了府上大门。江府所在位置不算很偏,不远处便是繁华的市集。我们各自抱着一大坛子酒,背着大包小包,在大街小巷中七拐八绕,直跑的气喘吁吁,一路引来不少路人怪异的眼神。最终,还是停在了太傅府门口。
“小姐,你刚刚真是跑的太快了,青蕊险些跟不上!”青蕊放下怀里的酒坛,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掏出手帕替我擦着额上的汗,一边冲着我笑。
“那是!”我也把酒坛放到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有多久没有这样玩的淋漓尽致了。按理说,跑这些路对于以前的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现在却累成这样,果然还是富贵生活过久了,体力都下降了。
“臭、臭丫头,跑、跑那么快,赶着去、去投胎啊——”
三哥也跟了过来,因剧烈运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汗珠大片大片滑落,整个人透着一股狼狈,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的。
这家伙,手里就拿着一把破扇子,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拿,就累成这样。体质还是不行啊,就这样还想上战场?做梦去吧。
“三哥,才这点儿路,而且你什么东西都没拿,就累成这样了?你看看我俩拿了多少东西!”我戏谑道。
“这点儿路?这都多少条街了?你跟我说就这点儿路?本来想做轿子的,但是爹不许,说是那样阵势太大,就让我自个儿走了过去——”
苏明澈歇了一会儿,拿袖子拭了拭汗,说话语气也平稳了许多。
“对我来说,这些路不算啥!三哥你啊,就是缺乏运动。怎样,以后跟着我混吧?”我得意洋洋冲其一笑,一瞬间找回来了以前的感觉。
“少来!走,跟我进去,爹在书房等你。”苏明澈故意拉下脸来,不去理会我的胡说八道。
“……”我有些欲哭无泪,不是吧,刚一回来,便又要面对爹那副冷脸了。
“小姐,那青蕊便先下去了。”青蕊机灵地接过我的包袱,招手唤来两名小厮,抱起那两坛子酒,对苏明澈施了一礼,朝着落园走去,
“愣着干嘛?走啊!”苏明澈走了几步,看我还待在原地,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至于,爹又不会把你怎么了,顶多训一顿,但你不早就习以为常了么?”
去他娘的习以为常!
我在心里暗自骂了一阵,还是不情不愿地跟在三哥身后,迈入了早已去过无数次的书房,每次爹训我跟三哥,几乎都是在这里。
熟悉的墨香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檀香,书房墙角处不知何时摆了个金猊香炉,炉香氤氲,使得整个书房看起来更为雅致。
苏太傅依旧坐在主座上,面前摊着一卷书,笔墨纸砚前方安置了一盏茶,这次他老人家倒是没再练字,而是静心读书品茶。
“回来了?”苏太傅依旧没有抬头,语气莫名有些沉重。
“嗯。”我低下头,应了一声。
“这几日病养的怎么样了?听他们传来的消息说,你好的差不多了。”
“爹,四妹她哪里是好的差不多了,那根本就是完全好了!江公子真乃神人,不光一身奇谋策略,行医之道也颇有所得……”苏明澈忍不住插嘴道。
“嗯,那就好。那边的人说你需要静养几日,我们便没去接你。后日便是你姐姐的大喜之日了,那一日,你于情于理也该在场的。所以为父便令明澈去把你接了来。”苏太傅不客气地止住了三哥的话闸子。
“爹,这些小酒都知道,江公子他……也知道。”
“江扶衣毕竟是一个陌生男子,你因病于其府上耽搁几日,已是很不便了,日后,万万不可与此人过多来往,听到没有?”苏太傅说着说着,语气一沉,我便知道接下来便是谈话重点了。
“小酒记住了。”
“还有你,明澈,你也一样,此人心机深沉,智谋无双,而他又是淮王殿下这边的人。现今淮王与太子朝廷上的竞争如火如荼,桓武将军为首的沈家和丞相背后的容家,明摆着支持太子,而淮王殿下已故的母妃那边,几乎没什么势力。但其与太子不同,手上握着二十万兵权,其下又有众多忠心耿耿的部属。虽说你们姐姐马上便要入住淮王府,但这婚事是多年前定下的,且你姐姐心属淮王。若是放到现在,这般形势下,为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姐姐嫁入淮王府的。”
我与三哥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迷糊,却也只能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哎,罢了罢了,多说无益。记住为父的话,莫跟那些人有过多来往,他们,不是你们能应付过来的。等你姐姐大婚已毕,为父便安排你们进入翰墨书院。也不小了,尤其是小酒,十几年来流落在外,也没学到什么东西,现在定要加倍努力才是。你大娘替你请了当初教嫣儿弹琴和习画的师傅,现在让他来教你吧。”
闻言,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样,有些憋闷难受。突如其来的绝望感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了起来,如十面埋伏一样,我避无可避,只能被动承受。突然,心里特别想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逃避开这一切。
“行了,下去吧。”苏太傅挥了挥手,让我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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