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正午,我和兄弟们躺在绿荫下小憩,正好碰到了这个黎重。他当时正带了一群人,急匆匆地往汴京的方向赶路。我看他长得贼眉鼠眼,其貌不扬,又带着这么多东西,下意识觉得这人肯定是个大奸商。
于是,我对兄弟们使了个颜色,拿起棍棒便冲了上去。
我本以为,这群人如往常我们打劫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奸商一样,却没想到,他们中的大多数身手都还不赖,我的兄弟们,很少能及得上。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我们输了。我带着兄弟们趴在地上,满脸写着誓死同归。
谁曾想,那个黎重,在看到我的时候却愣住了,我能看出他眼底的惊诧。黎重不停刨根问底我的家世,以及过去的生活。其他倒也罢了,关于家世,我却哪里晓得?
黎重在听到我的这番诚实回答之时,面上顿时一喜。他对几名属下耳语一番,紧接着,竟然带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瞬间,不光是我,还有我的小弟们,也全都愣住了,一个个的表情都极为丰富。
“四小姐,老奴终于找到您了!”黎重激动地老泪纵横,我却仰头翻了个白眼。
原来,苏太傅家有个失踪近十三年的四小姐,名叫苏沉酒。这位可怜的苏四小姐,刚一出生就没了娘亲,刚满周岁后不久,在花灯节上一个不慎,竟然被人掳了去。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到处寻找无果。而我的容貌,与四小姐早已过世多年的娘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连锁骨下方的胎记,位置都一模一样。
黎老管家与苏四小姐的生母关系好,所以他对此深信不疑,并飞鸽传信通知了太傅大人,要带我回府。
而我,却是没话可说。
不过,有个家,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强得多,不管怎么说,我都不算吃亏。于是,我便随黎老管家踏上了“归家”之路。
“听说,好像是淮王殿下和桓武大将军,打了胜仗回京了。陛下有旨,必须让他们先过去。”黎重恭敬地说道。
淮王和桓武大将军?略有耳闻。
据说,淮王殿下是皇帝陛下所有的皇子中,最早封王的。中原大陆以淮水一带为界,以北为岐,以南为靳,西域有九个部落,巫、羌、渠、訾、仇、兹、宿、阗、墨,其中以巫和羌二族势力最强,我们中原人则称其为西域九胡。
西域九胡一向与靳国关系极差,时常因土地、粮食等问题骚扰边陲地带的百姓。岐国却因军事力量较强,西域九胡不敢招惹。岐在靳与九胡连年征战中,一向保持中立,双方都不偏袒。
长此以往,怨气积累起来,必然会有一个突破点。七年前,九胡之乱爆发了,当年的淮王,还只是年仅十六岁的二皇子,却主动请兵出战,随桓武大将军带领二十万靳军,一路浴血奋战。在最终一战中,他更是亲手擒下对方的首领——巫族之王慕容峰,自此名震四方。
而靳国大败西域九胡过后没多久,西域九个部落便由巫族少主慕容兆,统一了政权。自此,巫羌国代替了九个部落,与岐、靳二国对峙。
三年前,淮王刚及弱冠,便与苏太傅家的长女苏嫣然定了亲,也就是我即将要见到的姐姐。待淮王平反回京后,二人便正式成亲。
苏太傅还有两位公子,二公子名为苏清寒,与苏大小姐同出自正室,是这靳国赫赫有名的大才子,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无所不精。三公子名苏明澈,相比苏二公子的才名远扬,则显得逊色多了。
全汴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位太傅家的苏三公子,明明出自书香气息浓厚的文官世家,却不爱四书五经,偏爱舞刀动剑。又经常偷溜出府,直到半夜,方醉醺醺而归。
对于苏三公子,世人有诗云:
翩翩苏家少年郎,平生恣意为酒狂。
笔墨堪抒胸中志,愿执银枪荡沙场。
“淮王和大将军今天回京?”
“对的。四小姐若是累了,可以先歇歇,饿了的话,可以拿桌上摆的一些甜点先垫垫。待淮王殿下和桓武大将军过去之后,我们便可继续前行了。”黎重停了片刻又道,“太傅大人令老奴先带小姐您回府。老夫人、容夫人、大小姐和二位公子也皆听说了此事,他们见到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我知道了。”我打了个哈欠,哎,马车坐久了就是累。
“那小姐您先歇着,老奴就不打扰了。”黎重又叮嘱了几句,便告辞了。
我正欲闭目小憩片刻,耳旁却突然传来了几道声音。
“快看,是淮王和大将军!是他们回来了——”
“是啊!”
“诶?你们看那,淮王身边那位白衣公子是谁?长得可真好看!”
“那位是江公子啊!”
“啊?江公子?”
“对啊,他可是淮王身边的一大才子,既擅诗词歌赋,又于兵法谋略上有独到见解,多少次出奇计,力挽狂澜,真是一大奇人呢!”
“听起来好厉害!不知道这位江公子叫什么,出自何方啊?”
“江公子名阙,字扶衣,大家皆称其为江扶衣,至于出身,却没人知道。”
我顺势望了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走过来了两队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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