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清明手把着方向盘,注视着前面的路,对我说:“你有身孕,要不一直就住我家吧,要不然你一个人住外面,也没个人照应,到后期挺着肚子,连吃饭都成问题,而且,在家里发生什么状况,身边没有一个人,也很危险。”
江清明的话,说的我有些心动,从医院里出来,我也在心里盘桓这事儿,江清明不嫌弃,我就厚着脸皮说好。
江清明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不语,专心地开着他的车,我扭头看着车窗外的灯火繁华,心里说不出的忧伤。
回到江清明家里,我习惯性地把今天产检的情况,又通过微信发给了廖宗棋,每天跟他说一些孩子的事,也成了孕期里的一种戒不掉的习惯,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他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样,只是他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存在我的生命里。
让我伤心的是,他从不曾回过我。
我不敢给他打电话,受不了等待接通时的那种期待,几秒中的等待,都是对我内心的煎熬,我也不敢面对无人接听时的那种失望,感觉神经上,真的快接受不了。
很多次夜里的时候,也总感觉有人站在床边看我,可是点开灯后,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心里又难免一阵空落,那种滋味,难受得让人窒息,有一句话说的好,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我每一天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和廖宗棋有关的任何事,告诉自己,就当他从来没有来过我的生命里一样,只是看着一天天鼓起的腹部,这种想法,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控制自己不去想廖宗棋,不去触碰和廖宗棋任何有关的记忆,可是,即使在小心回避,也总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脑海里总是会触不及防蹦出廖宗棋的影子,然后所有的思念,所有关于廖宗棋的记忆,会不可抑止地排山倒海而来,让我痛彻心扉。想到以后,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再也找不到记忆里的那个熟悉的人,我忍不住泪流满面,痛得都快让我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每天听听胎教,看一些怀孕育儿的书,在网上搜罗一些母婴用品,每天都尽量找些事做,填充一下脑海,好让自己的脑子,没有功夫,去想一些乱起八糟的事。
只是,无论我怎么做,心里始终放不下他,以至于睡觉时,我喜欢在床头柜子上,点燃一根香,闻着香火的味道,竟然也睡得很安稳。
怀孕三个月以后,果然子宫里不在有内膜剥落,只是每次产检时,贫血的状况,越来越严重,无论怎么补,都补不上来。这让我很是发愁,也让江清明对我的身体状况,很是担心。
听妇科医生讲,孕妇在孕期轻度贫血,对胎儿发育影响不大,可是中度贫血就会影响胎儿发育了,如果贫血严重,那就更不好了,会出现胎盘供氧不足,死胎,早产什么的。
可是通过一系列检查,我现在的情况是,我每天头晕耳鸣,眼睛发花,胎儿在肚子里,却发育正常,胎心也很强劲,完全不受我贫血的状况影响,就连医生看了也很费解,说她毕业做妇科医生快三十年了,也没遇到过像我这种情况的。
她对我的情况,看着图片里胎儿的彩超影像,百思不得其解,我是越听越心惊,看了一眼来陪我做检查的江清明,他的脸色也很沉重。
出医院大门时,江清明忽然面色严肃地对我说:“我觉得你现在应该终止妊娠,以前我只以为,鬼胎会在出生以后才吃母亲的血,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她在你肚子里,就已经通过脐带来吸食你的血液了。更不敢想象出生以后,会是什么样了,而且,你能不能把她平安生下来,也是个事。”
江清明面色表情很凝重,他说的和我想的也一样,我也不免忧虑重重,让他先扶我上车,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头疼地想着江清明刚才说的这个问题,现在还不到五个月,我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好,头昏眼花的,看人都快看不清楚了,我也很担心,我还能不能坚持到她出生。
我沉默不语,江清明也不好坚持,回到江清明家,我犹豫再三,把存折和我家的房照都拿了出来,我怀孕一个多月时,江清明就帮着我料理了父亲和爷爷的后事,让他们入土为安了,又帮我上警察那里要回了存折。
吃饭时,我把房照和存折都交给江清明,江清明楞住了,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抱歉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会活多久,如果我死了,可能要麻烦你照顾一下我的孩子了,过两天,咱俩去办理一下房产过户,把我家的名字,过户到你名下,这样你以后,无论是卖,还是怎么处理,都很方便。”
江清明皱了下眉,表情很不好看,“你还没死,这些东西,你先拿着,即使你真有不测,这些东西,都是孩子的,留给她长大成人用,也不是坏事。我有能力照顾她时,还用不到这些钱,等我没能力的时候再说吧。”
我低头吃饭,眼泪又默默流下来,我觉得江清明有点傻,傻得让人心疼,他能帮我照顾孩子,以后谁又来照顾他呢?
晚上躺在床上,点燃一根香烛,给廖宗棋发去了一条信息:这次我可能真的要去找你了,可悲的是,连你在哪我都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好希望那天你会来接我,你说过,要在奈何桥头等我的,等我和你一起去投胎。我当真了,所以,你一定要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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