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要下地府,我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阴气森森,鬼哭狼嚎,把鬼生劈两半,活着扔油锅里炸啊,或者用碾子把鬼压碎啊的那些画面,心里恐惧的不得了,但是,为了救廖宗棋,知道自己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就把孩子托付给李仙姑,跟着那个走阴司的清风鬼就下了地府。
阎王殿上,判官手持生死簿,拿着杆大笔,站在阎王身边。阎王爷身穿锦袍,头戴珠冠,面相威严地端坐在长长的玉案后面。
来时下地府的清风鬼和我说,因为常年面对怨鬼冤魂,阎王爷的脾气不太好,心情一年三百六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不好,剩下那一天,可能还在吃药,所以,进到阎王殿,不要到处乱看,也不要乱说话,阎王爷问什么,就答什么是了。
我看了阎王爷一眼,就不敢多看了,学者清风鬼的样子,给阎王爷请安,然后阎王爷问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快要魂飞魄散的鬼仙平分性命。
我就如实相告,“回禀阎王圣君,我要救的那个鬼仙,是我的冥婚丈夫,所以,我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阳寿平分给他,和他绑命在一起。”
阎王爷半晌没有说话,我心跳得厉害,生怕阎王爷不会同意,阎王爷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说:“活人和死人冥婚的也不少,但大多都非自愿,各个盼着能和鬼解除婚约,你到稀奇的很,不找人驱除鬼,还居然愿意把寿命分给他一半,真是难得一见。”
然后他又问判官:“她原本的阳寿是多少?”
判官恭恭敬敬地回答:“高寿九十四,寿终正寝。她今年二十三岁,还有七十一年的阳寿,如果和她鬼夫平分剩下的阳寿,也就说说,她还有三十五年半可活。”
没想到我原本这么高寿,我暗自欢喜了一小下,本来还合计,我要是个短命鬼,只能活四五十岁,就算跟廖宗棋平分成功了,我俩也只能活个十年八年了,现在听判官这样一说,感觉我俩能在一起的时间还挺多的。
阎王爷又声音威严地问我,“你可听明白了,你不把阳寿和他平分,你原本能活到九十四岁,但是你把阳寿借给他,你就只能活到五十八岁。而且,从此以后,你还要吃十年的素。你还愿意和他平分阳寿吗?”
我叩头如捣蒜,生怕阎王爷不答应,一口连声地说:“我愿意,我愿意。”
“真是一对情种”判官在一旁看着生死簿,感慨地说:“她那个鬼夫,原本几个月前阴寿就到了,却用几世的轮回续了这一世的阴寿,现在她又舍弃自己的一半阳寿,来给她给付续命,和他绑命在一起,原本他鬼夫,没人和他绑命的话,就要魂飞魄散的,如果和她绑命后,就有了凭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阎王爷点点头,好像才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样,说“难道一对有情人,本王就网开一面,成全你们,至于你们能不能平平安安地活到寿尽,也只能自求多福了,要广积阴德,多做善事才是。”
我一听阎王同意了,差点没在阎王殿就哭出声来,赶紧叩谢。清风鬼和我跪拜阎王后,又带着我重返阳间,我俩出现在李仙姑家,清风鬼就把阎王同意的事告诉了青婆婆。
青婆婆连声说好,“阎王同意就好办了,只要把他魂体受得伤调理过来,你的命和他的命又绑在一起,只要你活着,他一时半会就不能魂飞魄散了,以后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帮他续命,也未曾可知,先过哪条儿河,脱哪只袜子吧。”
我听到廖宗棋暂时不用魂飞魄散了,差点又喜极而泣,就恨不得自己不能像蛇精,狐仙那样,能活个几百几千年的,要是那样的话,廖宗棋也可以活得更久了。
几个月以后,我和廖宗棋在长春买了房子,廖宗棋的脸,青婆婆给她做了一个人皮面具,虽然不能彻底消除廖宗棋脸上的伤疤,但是人皮面具和他原有的肌肤轮廓,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竟然也很逼真,即使我离得很近的地方观察,也看不出他脸上的破绽,廖宗棋又变回了以前那个英俊帅气的鬼大叔。
是夜,我把孩子哄睡着以后,廖宗棋抱着我,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灯火繁华的城市,把我的一缕头发,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姿态闲逸地说:“媳份儿,你好傻,和我绑命在一起,白白少活了好几十年,值得吗?”
我学着他的样子,回身掐了掐他高挺的鼻子,“那你岂不更傻,用生生世世,来换了和我在一起的这一世不弃不离,你值得吗?”
廖宗棋把我搂得更紧,低头把微凉的唇,覆盖在我柔唇上,然后抬起头来,很是诗情画意地说:“值得。世间虽有万千繁华,不如与你相守的每一个瞬间。”
我又被他给说得眼前一个劲的转小心心,恨不得抱住他一顿狂亲,给他生一堆的孩子。
“我就喜欢你这油嘴滑舌的样子。”
.......
窗外灯火璀璨,屋内春色旖旎,虽然我和廖宗棋,只剩下三十五年可以相守的时间,但是,正是因为知道,能彼此陪伴的时间有限,我们更懂得了珍惜,珍惜生活、珍惜彼此、珍惜我们能陪伴相守的每一分,每一秒。
生同寝,死同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死。我庆幸,在去廖家村的那个夜色朦胧的晚上,掉进了那口,也许冥冥中就等待我走近的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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