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一犯了犹豫,李福根就着急了,他见我没答应,就去苦着脸求廖宗棋,“小伙子,你就帮我这一个忙吧,现在能碰到廖家村的“人”,也是我们爷俩的福气,昨天那墓地旁边的土坎子平整完了,我躺进坟坑里试了一下,你还别说,真管用,立竿见影的就没有心慌不舒服的感觉了。家宝这孩子命苦,你就可怜可怜他,帮着把他的坟给迁回来啊?”
李福根言词恳切,满眼期待地忘着廖宗棋,廖宗棋听完,用手指了指我,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说:“我们家都是我媳份儿说的算,她要不松口,我也没办法,就算我去了,没我媳妇儿在中间传话,我也就是一空气。而且,去乱葬岗迁坟,那里没人祭拜的孤魂野鬼多,穷地出恶鬼,我也舍不得我媳妇儿涉险,要是被吓到就不好了。”
我听了廖宗棋的话,有种要被暖哭的冲动,拉过他的手,仰着脸看他,“大叔,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廖宗棋咧嘴一笑,摸摸我的头也不怕李家父子笑话,毫不避嫌地说,“傻媳份儿,我不宠你,宠谁?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比谁都懂得珍惜,你在我眼前,你就是我的一切。我不能陪你活在阳光下,所以,我只能用心宠你。”
我被廖宗棋的话给甜晕了,感觉整个人都轻飘起来,在满是小心心的世界里甜蜜得想转圈。
正在我感觉整个人都好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给廖宗棋生儿子时,李福根的阴灵,忽然一下子跪在我面前,一下子将我从甜蜜的小世界中,拉扯到现实里,我吓得赶紧噗通一下也给他跪下,苦着脸往起劝他:“李爷爷,您快起来吧,天大地大,亡人为大,你岁数又比我大,我受不了你这一跪啊,你要不起来,我要折寿的,我帮你们还不行么?”
廖宗棋也帮着我把李福根扶起来,李福根一听我同意帮李家宝迁坟,转悲为喜,李家宝也感激涕零地冲我直鞠躬,我也连忙扶住。
我望着李家宝,想到一个问题,“李爷爷,要是我和李叔说,他还不信我怎么办?总不能我指哪个坟,他就挖哪个坟吧?他又怎么相信,捡回来的尸体,就一定是他哥哥的呢?”
情绪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李家宝接过我的话说,“不怕,当年我离家时,我弟把他刚买的手表送给我,我出事以后,手表就被殡仪馆的人,当遗物一起放在骨灰坛子里,我弟认得那块手表。”
“哦,那这样就好办了。”我又看了一眼李福根,接着说:“李爷爷,我答应帮忙把家宝叔的坟迁回来,你看煞也化解了,您儿子也见到了,今天早晨,您就安心上路吧。”
“好好,这回我能安心上路了,你让大宝找人出殡吧。”李福根不住地点头,一副心愿以了,含笑九泉的样子。
说话间,东方已经蒙蒙亮,我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刚过,现在还没入秋,天亮得早,我就赶紧进屋,把已经起来的李大宝两口子叫了出来。然后告诉他们李家宝已经在十多年前,死在回家的路上了,并且把李福根让他把李家宝坟迁回来的事也转告给他。
李大宝听了,又是一顿痛哭,哭他苦命的哥,情真意切。李家宝的魂魄,就站在弟弟身后,从李大宝从屋子里走出来时,眼睛就没离开过弟弟身上,看得出他想上前抱抱李大宝,可是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我想,他是怕自己的阴气影响到李大宝的身体,才没靠近,一直躲着李大宝站着的位置,神情复杂看着他。
出乎我意料,李大宝哭完了,一抹眼泪,很痛快地答应,给他哥的遗骨捡回来,安葬在他爹坟边。
迁坟的事,就先说到这,眼下最重要的是给李福根出殡,李大宝打过一圈电话以后,没多一会,帮忙的人又陆续地来到李家,而且除了帮忙的人,李家的大门外,还远远地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毕竟李家的棺材抬不起来,在这几天里,已经传遍十里八村,有的人早就听说,李家今天又要出殡,而且,李家还来个会看风水,通阴阳的丫头,也跟着传了出去,胆大又好奇的人,就都老早地来李家门口看热闹,慢慢的,等到李家起棺出殡时,竟然大门外,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头。
李大宝刚上初中的儿子,也扎着孝带,跪在他爷棺材前,恭恭敬敬地给李福根磕了三个头,我望了一眼站在棺材旁的李福根,他抬起手,习惯性地去抹眼泪,嘴里欣慰地嘀咕着“好孙子。”
一切就绪,我不开口,众人谁也不敢起灵,都向我这边看过来,一时间,我有种觉得很牛X的感觉,举着黑伞,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句:“亡人上路,孝子摔盆,门口的都闪开!”
站在我旁边的廖宗棋皱着眉看了我一眼,摇着头鄙视了一句,“真业余,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告诉他们可以起灵了就行了,非硬着头皮往出瞎憋什么词,整得自己跟江湖神棍一样。你可真愁人。”
我不满地白了廖宗棋一眼。
反正别管我瞎不瞎喊,现在我说话在这一群人里就是权威,我一喊完,李福根回头无比留恋地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带着满眼的不舍和无奈就飘进了棺材里,李大宝摔完丧盆子,抬杠的人,也吆喝一声,往起抬棺材,大门口围观的人群,向两旁闪开了一条路。
52书库推荐浏览: 鱼太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