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冷以珊一口回绝,这要是一起吃个饭,又会定义成什么?
不是传统而又古板的人,认为和男士一同吃个饭,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有的男病患出院时,会邀请她出来喝咖啡,有时间也会欣然同意,可是山本健和别人是不同的。
“我不会要你负责的,只是纯吃饭。”山本健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那AA制!”她因为渡边翼的短信,气得中饭都没吃,算起来,她已经有八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而且早饭还在手术前吐光了。
“好歹我妈妈还从你那儿赚了不少的钱,算回报下你的慷慨吧!”山本健硬梆梆地说,不看她,穿过斑马线,直奔对面的餐馆。
如果人象原始社会时,不要一层礼貌的外衣,该多好。冷以珊心里一百个不qíng愿,仍抬步跟了上去。反正要吃饭,就当是上学时,对一帮同学挤一张桌吧!
上学的时候,餐厅里很挤,几个人合一张餐桌。渡边翼和她坐一起,她的餐盒是餐厅里最便宜的,他的却是最营养最丰富的。吃着吃首,两人的餐盒就并到一起了,营养的丰富的进了她的肚,他嚼着清淡无味的菜还一直讲好吃。
想起渡边翼,就是这样不由自主。
冷以珊心戚戚的,站在班马线上,突然走不向前。红灯亮了,车流疯狂地鸣笛,她一动不动。
“冷以珊!”山本健回过头,脸都吓白了,他跑过去,一把攫紧她,拉到路边,惊魂未定。“你……想死啊!”
“没有!”冷以珊淡淡地一笑,“去吃饭吧!”
晚饭点是天妇罗,铺在煮得颗粒饱满的热腾腾香Q日本米饭上、混合碎gān贝、虾、香菇与蔬菜与面浆一起炸得香苏、表面微微淋一点酱汁的“杂煎”。吃天妇罗、快捷、简单又美味。
两人沉默地吃着。冷以珊不敢吃太快,胃饿得太久,对突然地美味有点不适应,她小心地咀嚼饭粒。
山本健抬眼看去,刚好看到她敞开的衬衫领口,两边的锁骨高高地耸起,脖颈上的青筋直冒。“你……为他瘦成这样,值吗?”
冷以珊闭上咀嚼的嘴,沉默得就象石雕像。
“地球在宇宙里算是一个小颗粒,你说札幌能大到哪里去?我家的邻居就在你们医院上班,我听他说起的。”山本健不自然地说。
“哦!”冷以珊又恢复咀嚼功能,准备接他后面的豪言壮语。她
现在是世界上的可怜人,凭白无故都让一些侠义之士发挥着博大的爱心。
“你都可以为别人医好心,为什么就医不好自己呢?失去一份感qíng,又不是失去整个生命。医生不是冷qíng自制,你不太专业吧!”
“我很好!”
“很好瘦成这样。”他打量着她巴掌大的小脸。
“这叫瘦夏,秋天一到,我还会胖回来的。”她放下筷子,一碗饭吃到饭底。有这么好的胃口,就证明失恋痊愈。“谢谢你的晚饭,山本老师。”她笑着改了称呼。
山本健难得扯出一丝笑,“你总算记得了,我送你去医院。”
“现在太阳不那么火,我走回去吧,顺便消化下今晚的美味。”她客气地谢绝,山本健没有坚持,把她送天餐馆门口,自己折回去买单。
晚饭的气氛还不错,山本健没有说出让讨厌的话,上次可能是个例外。人都有qíng绪失控的时候。
冷以珊沿着街道慢慢地向医院走去。太阳已经落山了,但暮色还没太重,天地间隐隐有些光亮,街头散步的人很多,有游人也有当地人。经过市中心的绿地时,冷以珊看到那个街头乐队又在演奏了,但chuī萨克斯的那个小男生不在。
和大岛浩第二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他站在人群中,痴痴 地听着小男生在chuī《回家》,他那时心里一定很渴望回家。
那个时候,他心里还有一个恨着的家,现在他彻底的没有家了。世界上不幸的人很多,而自己快要回家了,想想真幸福。
第三十一章 花都谢了吗(六)
夜晚,医院外除了大门前的两盏有点明亮,其他都是发出莹白灯束的小灯,散落在花园的角落中,在黑暗与光明之前徘徊,让人看得见却又看不清,朦朦胧胧的。
从大门通往住院大楼的这条小径,冷以珊闭着眼都可以直直地走过去。不会走岔到花园的另一边。
人闭上眼的时候,虽然身处黑暗之中,心却是安宁的,听得见蚊虫的轻吟,听得见树木在风中的摆动,听得见……谁在叹息?冷以珊睁开眼,顺着叹息声看过去,大松树下的椅边,坐着一个身材高挺的男人。
“大岛浩!”这医院里找不出第二个这么高的男人。“怎么坐在这里,不怕蚊虫咬吗?”她站在他背后,看着他洒满莹光的双肩,看不到他的表qíng。
“病房里太闷,就出来chuīchuī风。”
“天,是胸闷还是心跳过速?”他明天就出院了,这时候不要出现什么状况。冷以珊急忙转到他面前,弯下身,头发散了下来,她自然而然侧过脸,把耳机贴在他胸前。不知道这动作看在别人眼里,有多亲呢。
心跳稍有点快,但没有杂音。她轻吁口气,没有急于抬头,留恋着这qiáng健有序的心跳,这是她永远听不够的音乐。
大岛浩长臂环住他的纤腰,拍拍膝盖,“借张椅子给你。”这欠着腰贴在他的怀抱,姿势有点别扭。
冷以珊脸一烫,慌忙离开他的怀抱,“我坐旁边吧!”旁边却没空地,一个几层的食盒搁在上面。“你带夜宵来chuī风呀!”她挪谕地倾倾嘴角,把食盒搁在糙地上。
大岛浩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是夜宵,是我自作多qíng为某一个人从外面买的营养晚餐。”
“那个人吃过了!”冷以珊歉意地一笑,陪着他一起仰望着星空。
“是,我的关心是多余的。”大岛浩的口气有些落莫。
“不是,你的关心那个人很感激,但是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以珊,你变了!”大岛浩说。
她没有说话。
“今天渡边俊之夫妇来看我,让我放渡边家的户籍,你应该想到我们会谈到从前的事。你做完手术就走了,招呼也没打,也没问我心qíng好不好。在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在手术前,你对那个来要钱的男人是多么qiáng悍,你就象一个勇敢的小母亲,拼命地保护着我,用身体挡在我前面,不让我受到一丝的伤害。”
“呵,没想到你有恋母qíng结呀!”冷以珊淡笑着打趣。“那你应该找个年岁大点的女子做朋友,她们会疼人。我那时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医生的本职。现在的大岛浩有一颗健康的心脏,我也就不要cao心那些事了。”
“以珊,你是不是很害怕爱上我?”他对上她的脸,想拥她的肩。她让开,“大岛浩,你这张嘴对多少个女人说过这句话?”
大岛浩双唇一抿,眼中闪出危险的火光。“我以前只会问们喜不喜欢我,不会问爱不爱我。”
“你爱她们吗?”
“不爱。”他崭钉截铁地回答。
“不爱也能做很亲密的事。”冷以珊看着他的眼,脸上毫无笑意。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大岛浩咬牙切齿地说。
“所以,大岛浩何必一定要我呢!我不害怕爱上你,因为我根本不可能爱上谁。”冷以珊沉默地低下头,眼睛内闪过悲凉的冷静。她恨死每天这样讲qíng和爱的,一场失恋,让她到是把爱qíng这个名词分析得头头是道。
大岛浩想抓狂了,“你不要所爱和上chuáng扯到一起,这是两码事。”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心里爱一个人,角可以和别的女人上chuáng?”
“冷以珊!”大岛浩气愤得说不出话来,两道浓眉激动得挑高。
“大岛浩好好过你的自由生活吧!但还是要提醒下,今年你最好不要尝试那种激qíng游戏,你可怜的心脏还很脆弱。我要去看病案了,你chuī好风,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要坐门诊,抽不出时间送你,记住二个月复诊一次。”她轻盈地站起身。
“冷以珊,我在你心里是一个随便打发的陌生人吗?”他对着她的背影低吼,qíng绪已快失控。
“大岛浩 ,我想和你上chuáng的女人中一定有一些爱着你的。”她幽幽的说,没有回头。
“该死的。”大岛浩恼怒地低咒,“你今天怎么回事,一直提醒上chuáng上chuáng的。是,她们是爱我的,可我不爱她们,我爱……”
“大岛浩 !”她忽然cha话,“别人爱你,你不一定回报别人的爱。你为何要qiáng求于我呢?”
说完,她匆匆地穿过糙坪,消失在朦胧的灯影之中。
“你个顽固不化的冷以珊,你真是有眼无珠……”他低喝着,一抬腿,踢到了糙地上的食盒,一碟一碟jīng致的点心和米汤纷纷从食盒中滚落在糙坪上,清淡的饭香弥漫了整个夜空。
冷以珊的专家门诊一天只有二十个号,听起来不多,但足可以让她从早晨坐到huáng昏。
“十五号!”门诊护士对外顺道。冷以珊揉揉额角,抓紧喝了两口水。
“你哪里不舒……啊,是中村先生呀!”冷以珊惊喜地看着面前坐着的七旬男人。她二个多月前为他做了冠心病摘除手术,还害怕他年纪大,并发症多,会影响手术效果。现在看他脸色红润,腿脚灵便的样,看来恢复很好。“你怎么挂专家门诊,你可以直接到病房找医生复诊的。”专家门诊的挂号费可是普通门诊的几倍,冷以珊替老人心疼钱,她敏感的鼻子忽然闻到一股浓浓的鱼腥味。
“呵,要是去病房复诊,我就遇不到冷医生,也带不了这些东西。”中村笑呵呵地指着墙角的两个大竹篓。
鱼腥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这些都是昨天刚从海里捕获上来的螃蟹和虾还有章鱼,是这个季节里最肥美的海鲜。我儿子在出海的渔船上工作,我特地带一点过来给冷医生尝尝。”
付出昂贵的专家门诊挂号费,却为送新鲜的海鲜给她,冷以珊真的不知说什么好,如果推却一定很伤老人的心,如果留下,又象说不过去。她想了会,说:“中村先生,谢谢你的美意,我收下了,但来回的路费和这挂号费让我来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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