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几通电话,然后坐车去左幽的小公寓,等到午时,左幽都没回来。他只好又急刀地赶回音乐学院,他知道念其下午要来练琴。路上经过玩具店时,他让司机停了下。
他不知道如何弥补七年对念其的损失,与幽的相遇是一线曙光,念其则是巨大的一轮太阳了。如果没有念其,他就有可能与幽一辈子错过,也许幽就会嫁给那个大使。
幽为了孩子,是愿意牺牲所有的传统女子,当年,他怎么就会那样胡思乱想呢?
一进音乐学院,他在楼梯口,就听出念其的练琴声,那种表现方式是独有的。他二级台阶并作一级,几个大步就到了二楼。
马教授站在门口,与肖白正在谈论念其的进步,左幽安静地坐在钢琴边,手托着腮,专注地看着儿子练琴。
楼梯间的脚步声,除了念其,其他三个人都不约而同转过头。
高雅、尊贵的迈森一手抱着个半个成人高的史努比,一手拎着个巨大的遥控汽车,无措地站在门口,就连左幽,也忍俊不禁地露出了笑意。
马教授和肖白,更是控制不住的放声大笑。
肖白笑后,深深地看了左幽一眼,重重地呼吸,“幽,我去出版社看看,你新书要开始了吗?”
“嗯,我现在看各种资料,准备一下就正式开始。”看到他要走,左幽脸上浮现出无助的表qíng。
“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就是心qíng不好,都给我打电话。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要qiángbī自己做出选择,让心作主。”肖白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的不安,宽慰地紧了紧。“我这几天都会呆在上海,你不是一个人。”
左幽咬着唇,点点头。
迈森蓝眸警觉地瞪大了,他敏感地感到幽和这个温雅男人之间有股默契的暗cháo涌动,幽好象很信任他。心中警铃大震,瞬时慌得到处乱窜。
这个男人是谁?
肖白友好地对他一颔首,又和马教授打了招呼,走了。
马教授非常知趣,说要去看看别的学生,也下楼了。琴室里留下他们一家三口。
左幽无力地扫了他一眼,地意他把那个可怕的史努比和汽车放到一边。
“念其不喜欢?”迈森读懂她眼中的责备。
左幽没有说话,把视线固定在练琴的念其身上。念其和别的小男生不同,他是文静的,天生是个乐者,喜欢乐器胜于玩具。
“亲爱的,我……和念其没有相处过,有点不太了解他,你给我时间,我会做个称职的父亲。”他搓着两手,歉意地抿了抿唇。
“你不需要了解他。”左幽有点刻薄、甚至冷漠地说,说过后,心中又有些后悔,低了头,狠狠地咬着唇。
迈森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念其的身后,两手jiāocha着。
“这里应该这样弹,用二指会更好处理!”迈森欠下身,伸出修长的长指,在琴键上示范地弹了几个音符。
念其因为拘束,又有些兴奋,小脸涨得通红。“这样吗?”他跟着弹了一下,迈森含笑点头,摸了摸他的头,亲亲他的两腮,让他继续。
到底是孩子,被鼓励了后,表现越发的好,带到琴声里,琴声也充满了欢悦。
左幽看着一大一小从此男人,突地有些感触,捂了嘴,忙把身子转向琴外,盯着那轮象火球似的太阳,心中某根弦悄然松动了下。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不,不可以,她轻打着心口,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要轻易遗忘七年的时光。
迈森温柔地扭头看她,视线缠绵成丝。
“你为什么跟着我?”左幽牵着念其的小手下楼,直觉地感到迈森跟在身后。“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我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面试已经结束,我的演出也推后了。我暂时留在上海。”迈森不看他的眼,对着念其温和地笑着。
“你到底想gān吗?”左幽音量大了起来,瞪着他。
“妈咪!”可能是父子血缘割不断,念其对迈森出奇的喜欢,还有些崇拜。下午的练琴得到迈森的指点,小心早就快乐得象唱歌一样,一点都不想和迈森分开。
“哦,宝贝!”左幽这才发现现场还有第三人,忙换上了一幅慈母面孔,“那个迈森先生还有事要忙,我们不能占用他的时间,和迈森先生说再见。”她故意用中文说,迈森在一边急得直皱眉。
念其恋恋不舍地看着迈森,“迈森先生,你很忙吗?“
左幽直叹气。
“不忙,我所有的时间都属于你。”迈森偷笑,慌忙抱起念其,“我可以和念其一起吃晚餐吗?”
“妈咪?”念其恳求地看着左幽。
左幽从牙fèng里吐出一声极不qíng愿的“好!”
大小男人兴奋地相互贴腮,搂抱在一起。左幽很久没看到念其这么开心了,心底微微掠过一丝失落。
不管她再怎么尽力,她永远也代替不了父亲的位置。
迈森本来想让司机送他们,可一看到左幽眼神冷冷的,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左幽象往前一样在站台等班车,正是下班时分,班车里挤得满满的,来了几辆,连站都没停,好久,才有一辆稍微松动的班车停站,等车的人一窝峰涌上去,是无人售票车。
迈森没有jiāo通卡,也没有硬币,堵在过道里,蓝眸带笑,车里的人好奇地看着他。
左幽本想装作没看见,可是他怀中抱着的那个小人一直喊着妈咪,她根本想扯都扯不去,无奈回过头帮他投币,顺便瞪了他一眼。
迈森心qíng大好,发现坐班车不是一件坏事。
车上很挤,虽谈有座位了。他一手抱着念其,一手光明正大地把左幽环在怀中,左幽想挣脱,瞅瞅密实实的人群,放弃了。
念其伏在迈森宽阔的肩上,与他头挨着头。旁边的人轻笑地看着他们,直说这一对父子长得真像。
车开得很颠簸,一路上红绿灯又多。过一会,就是猛地一刹,车里“呀”一声,然后一阵嘻笑。左幽再怎么努力站稳,还是控制不住一次次跌进迈森的怀中。
夏天的布料本身很单薄,一贴近,就感到他温热的体温,嗅到他带着汗味的男子气息,他再一低头,暖暖的呼吸拂在她颈间。左幽惊恐得汗毛直竖,这一切都是她最最熟悉的,身体本能地就起了反应,一股热cháo涌上脸颊,心中象钻进了一只小shòu,狂乱地跳个不停,有些窒息般的喘气,全身乏力地靠在他结实温暖的胸膛上。
迈森侵yín在一股qiáng烈的喜悦中,脸部的肌ròu痉挛地抖动,从把幽拥进怀中的这一刻,身体就开始紧绷,每一个器官因为熟悉的轻触而大声欢叫着。他感觉到她的变化,他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变化也让她来感觉。环在左幽的手臂突地缩紧,坚硬的身体贴着她的柔软,左幽不由自主的轻颤。
他们的身体远比他们的心来得诚实。
但一会,迈森苦涩地发现自己快要失控,胸部剧烈的起伏着。班车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表达发现问题的地方。他不得不把身子往后轻挪了一步。
骤然失滚烫的倚靠,左幽愕然愣住,仰起头,突然感到一阵羞耻……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迈森产生了激qíng需索?她真是疯子,这是在班车上呀,念其还在身边,四周的人在看着他们,而且他们已经离婚了呀!
她羞窘得恨不得钻到地dòng里,脸红得象熟透的番茄,偷瞄了迈森一眼,蓝眸如深海,一个làng一个làng地向她缓缓袭来。她很没骨气、很没志气、很没能气地闭上眼。
汽车又一个剧烈的摇晃,两个人再次紧紧贴在一起。迈森揽住了她的,难以自抑满怀柔qíng,着迷地贴近她的脸颊,烙上几点轻吻。
身边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她颤抖、腿软、深呼吸,紧紧咬着牙,狠狠瞪他,可是脸红红的样子根本无法壮大她的气势。
迈森的嘴角优雅的勾起迷人而又xing感的微笑,害她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不长的距离,她犹如煎熬,象等了一个世纪一般才到了站,迈森却意犹未尽。她气他更气自己,头一埋,一声不吭,直直地往前冲。她真的成了色女了,如果刚刚只有两个人,她一定……
她羞恼得直想拍自己两掌,就这样yù求不满吗?七年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早已清心禁yù,怎么一碰到队,就变了一个人。她为这种无力的掌控和不由自主急哭了,也感到一点害怕,也无奈地而又悲伤的知道他对她的影响是这么大。
“妈咪,等等我们。”念其在后面叫着。她不得不放慢脚步,却羞赧地不敢回头。
“幽!”迈森拉住她的手臂,发觉她一脸的泪,呆住了,“亲爱的,怎么了?”
左幽倏地抬头,抢过他怀中的念其,双唇颤抖,泪无声地落下,“迈森,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好,日子清苦,但是心里踏实。你也过得不坏,我们就这样各自过下去吧!”
“不,我不同意。”迈森坚定地摇头,“我过得并不好,你走了后,心里空空的,我就没有快乐过。傻事只会做一次,以后再也不会犯了。亲爱的,你不要害怕,我爱你,是真的,现在,这一刻,我比从前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爱你。我……我怎么能放开你,在我们好不容易才相遇的时候。”
左幽耷拉着肩,不知所措的别过头,她可以相信他现在是爱他,可是以后呢,万一再有个什么,他突然又推开了她,她还能重新再站得起来吗?
“迈森先生,你为什么叫妈咪亲爱的?”沉默中,突然响起一声怯怯的问候。
两个人一怔,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念其一张疑惑的小脸。
迈森微闭下眼,温和一笑,“念其,你到现在还没猜出来吗?”
小脸拧成一团,看看左幽又看看迈森。迈森耸耸肩,不接左幽的视线,一脸你看着办吧的表qíng。
左幽叹了口气。
三人人一起到路边的快餐店,点了炸jī和薯条,不要了汉堡和几杯冷饮。
“念其,记不记得从前妈咪说过,念其有两个爸爸,还有一个……?”她疼爱地看着儿子。
“一个爹地,和念其长得一模一样。”念其大声回答。
“好,现在念其和迈森先生去洗手间照一下镜子,然后念其来告诉妈咪,发现了什么?”
迈森真是太佩服他的妻子了,这么一个复杂的问题,她轻轻松松就解释清楚了。
念其和迈森从洗手间出来时,念其紧紧搂抱着迈森,小脸闪着惊喜的光泽。“妈咪,迈森先生是爹地,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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