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青给自己搬了把凳子,刚坐下,就看林忠廷脸色垮下来,冷哼一声,锻炼也不做了,转头走进洗手间。
林深青又气又莫名其妙:“徐姨,我就这么讨人嫌么?”
“不是不是,”徐姨瞄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压低声说,“哎哟,你看你,每次都是陪朋友看病,顺道才来这儿一趟,那老爷子能高兴吗?”
林深青发笑:“他老人家这是越老越傲娇了?”
“我耳朵还没聋!”洗手间里传来林忠廷一声吼。
徐姨立刻噤声。
林深青摇了摇头。
片刻后,林忠廷出来了,坐回床上吃早饭,跟徐姨说:“谁盼着她来这儿碍我眼了?一身的铜臭味!”
“得,那是我来错了,”林深青站起来,“我呀,陪您孙女婿接着看病去,往后再不来碍您眼了。”说着转身就走。
“站住!”林忠廷瞪大眼看着她的背影,“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深青笑眯眯转过身:“您耳朵不是挺好的嘛。”
林忠廷气得脸色发青,冲徐姨道:“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丫头哪能陪个普通朋友三天两头上医院来!”
徐姨干笑着劝架:“深青这年纪,谈朋友也正常……”
“谈朋友?她谈朋友问过我这爷爷的意见了吗?人都没领上门呢,这就成孙女婿了?我认了吗?”
林深青叹了口气:“领上门您也不喜欢呀,人家是港城香庭的小公子,身上一样都是铜臭味,而且比我浓得很呢。”
林忠廷愣了愣:“港城什么?”
“香庭,开酒店的。”林深青重复一遍,心道林忠廷这两耳不闻商圈事的,哪儿知道什么香庭臭庭啊,于是通俗一点解释,“就是资产几十亿的那种人家。”
林忠廷像没听到她后半句似的,低低嘀咕着:“香庭,香庭……”他想了半天,“那开酒店的人家,是姓贺?”
“呀,您倒是听过呢?”
“不是,你这……”林忠廷满脸诧异,“你说的那个男孩子,是路家的小也?”
这回换林深青愣住了:“什么路家的小也?”
“以前你住在县城那会儿,隔壁那户路姓人家,不是有个男娃娃叫路子也吗?跟你打小一起长大的。”他说完又看徐姨,“你不是说,那男孩子跟小也长得有点像?”
徐姨点点头:“是啊!”
林深青摸不着头脑了:“您说什么糊涂话呢,这一个姓路,一个姓贺,什么是他不是他的?”
“你搬走后不久,小也被港城一家大户人家接走,改了姓氏。”林忠廷琢磨着回想,“没错,应该就是贺家啊……”
林深青一头雾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忠廷也不得不提了几句路家煤气泄漏的事。
林深青在听到“煤气”两字的刹那,终于如梦初醒,脸色一瞬转白。
耳边忽然噼里啪啦炸开好几个声音。
――我爸妈是因为煤气泄漏过世的。
――爸妈过世以后,我就被爷爷接走了,从穷人变成富人。
――其实没关系的,犯了错,不一定要知错就改,也可以将错就错。
――万一你以后发现自己犯了什么错,一定要好好回想这个道理。
“???”
第20章
贺星原在精神科待了近一个钟头, 跟何钰松商量好治疗方案,结束后给林深青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
再打第二通,发现她关机了。
他被她昨天自虐的事吓怕了,一碰上风吹草动就慌,一边联络季四一边往住院部赶过去。
因为有他在林深青身边, 季四没进医院,一直坐在停车场,说没见林小姐出来过。
贺星原从咨询台问来林忠廷的病房号, 不管三七二十一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徐姨。他还没来得及问林深青下落, 就先听见一个惊疑不定的声音:“真是小也?”
他愣了愣, 看向病床上的林忠廷,下意识道出一声:“啊?”
林忠廷盯着他的眉眼,仔仔细细地瞧,愈发疑惑:“那是我记错了?”
贺星原隐约猜到什么, 试探着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找林深青。”
徐姨答:“深青大半个钟头前就走了,她没跟你说吗?”
他摇摇头:“她走之前,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徐姨也很不解,“咱们在这儿聊天聊得好好的, 还说你呢。”
“说我什么?”
她笑得不太好意思:“说你像我们深青小时候的一个弟弟, 然后她突然说有事,心急忙慌地走了。”
贺星原脸色一变, 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一阵风似的跑没了影。
一刻钟后,他在白麓湾的空房子里接到季四的电话:“小公子,查到了,林小姐在二十分钟前买了去南城的长途火车票,现在距离发车还有四十三分钟。”
*
林深青一身轻便地坐在火车站候车大厅,跟周围拖着行李箱,满手大包小包的旅客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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