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赵汐朝却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她扭扭捏捏, 眼神躲闪着, 巴巴道:“这个……那个……”
赵苑正色道:“你脸太脏了, 赶紧擦干净吧。若是被旁人瞧了去, 还以为你又钻了狗洞呢!”
这个“又”字成功让赵汐朝倒吸了口凉气,她替自己辩解了几句,这才攥着勺子眉眼弯弯道:“来, 你喝药啊, 怎么不喝药?你救了我的命, 是大恩人。我喂你喝碗药,权当是还你的救命恩情。”
她顿了顿,捏紧汤匙,为难道:“你……你不会是……不会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吧?”
闻言,赵苑神色一滞,半天没缓过神,他攥紧拳头贴近唇角,轻轻咳嗽一声,道:“你想得美。”
汐朝这才像是大松口气似的,拍着胸口道:“幸好,幸好,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呢!吓死我了!”
赵苑压下一边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赵汐朝的一举一动,他抿了抿唇,淡淡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赵汐朝将药碗递到赵苑手里,两手捧腮,幽幽道:“因为话匣子里头都是这么演的啊。美人在外面遇见危险了,正巧有个路过的书生救了她的命。她感激书生的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啊!”
赵苑险些没把药喷出来,他咳嗽了几声,皱眉道:“你都是打哪儿听来的?平时先生难不成会教你这些?”
汐朝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的笑道:“当然不是先生教的啊,是傅青跟我说的呢!”
赵苑眉头皱得更深了,十分不满的伸手一推赵汐朝的额头,“你脑袋长着是摆设吗?我平时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有哪句是放在心上的?傅青跟你说的,你到是记得一清二楚。”
赵汐朝摸了摸额头,笑眯眯道:“谁说我记不住你说的话?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放在心上了!”
赵苑脸庞微红,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轻声道:“果真?”
赵汐朝点头:“自然。”
赵苑心尖酥酥麻麻的,像是有猫爪在轻轻撩拨,他脸色渐渐变得柔和,温声问道:“那你说说看,你记得哪一句?”
赵汐朝掰着手指跟他算:“你说我生得丑,哭起来更丑,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还说我举止粗鲁,说我喜欢胡言乱语,还污蔑我翻墙钻狗洞,平时还总喜欢拿话取笑我……”
“……”赵苑肃然道:“停,你不要再说话了!”
赵汐朝撇嘴委屈道:“你这人毛病真多,你问我了,我说了你还不高兴!”
赵苑气的没理她,低头瞧了一眼药汤,乌漆麻黑的,一股子苦腥味儿扑面而来,熏的脑仁都疼。他喝了一口,整条舌头都麻了,就再也喝不下第二口了。
汐朝斜瞥了一眼,幽幽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句也是你告诉我的。”
赵苑没吭声,直接要将药倒在花盆里。
汐朝从旁笑道:“啊,你是不是怕苦啊?那没事,我也挺怕苦的,我听说姑娘家都比较怕苦,你别不好意思,我不会嘲笑你的。”
她话音未落,就见赵苑一仰头将药喝了下去,他面无表情的将空碗递了出去,淡淡道:“我不怕苦。”
“好吧。”赵汐朝把空碗接过来放到桌子上,这才纠结着偏头问他:“你真的不怕苦吗?”
赵苑正色道:“不怕。”
赵汐朝重复道:“真的不怕?”
赵苑这回提了一个音,一字一顿道:“真的不怕!”
如此,赵汐朝这才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塞了一颗在嘴里。她眉眼弯弯的,右边脸被蜜饯塞的鼓了起来,像极了贪吃的小狐狸。
“我敬你是条汉子!”赵汐朝拍了拍赵苑的肩膀,满脸佩服道:“壮士既然不怕苦,那这蜜饯就不分你了。”
“…………”
赵苑修长的脖颈往边上偏了偏,好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到底什么也没说。
突然,汐朝唤他:“哥!”
赵苑应声回头,还未说话,嘴边一凉,一股子清甜,从唇角一点点渗到口腔。他原是苦得厉害,话都不想说。眼下……就更不想说了。
赵汐朝道:“哎!张嘴啊!不许吐啊!你要是吐出来,我今天就把汤包刷上麻油塞木桶里,从台阶上滚下来!”
“你……”
赵苑才说了一个“你”字,嘴里就被塞进来一颗蜜饯。很甜很香,同苦药的味道完全不同。他是极其自律的,不像赵汐朝,吃了甜食就没完没了了。他不喜欢甜到发腻的味道,遂平日里从不吃。同时也不知道,原来蜜饯会这般香甜,同他那日……
思绪戛然而止,赵苑不甚自然的偏过脸去,生硬道:“我又不吃甜的,你给我吃蜜饯做什么。”
汐朝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明明想吃还说不要!”
她凑过身去,心里想着平日里是怎么给麻团顺毛的,手就轻轻附在了赵苑头上,老气横秋道:“赵苑啊,跟你说正经的。我真的非常感激你那日舍身救我,除了我的钱包和麻团,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来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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