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抬起了眼睑,墨色睫毛下,曳泻的碧光像宝石,又像□□。
“——要和我来到这里,把自己置身于连语言都不通的不利位置上?”
迎面而来的一团黑影,顿时让他的额角气急败坏地抽搐了一下,手忙脚乱接住抛来的东西,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根香气四溢的鸡腿。
“与其问我有什么计划,”对面,斩月人毫无形象地吃肉,大言不惭道,“不如问问你自己。”
冥樱飞拿着那根跟他的形象丝毫不搭的鸡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你在耍我吗?”
“如果你指的是鸡腿,那‘是的’,如果你指的是你的计划,就‘不是’。”斩月人用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让烤鸡变成了骨架,随便擦擦手懒洋洋眯眼靠在了树干上:“你想让寂杀帮你完成的事情,将由我来帮你解决,免得你缠着寂杀不放,又想出什么花招。即使你想弑神,只要那个人不是千翼他爸,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顺便说一句,以你现在的立场,我耍你有什么不妥吗?”
冥樱飞手里的鸡腿用香气大喊着“来吃我吧”,但这个渺小的愿望偏偏就是不能实现。
因为,握着它的那只手僵住了。
一秒。
终于,拿鸡腿的王子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在朝南飞?”
斩月人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但却一语未发。
相处数天、已经多少有点了解该恶龙的某人娴熟地将这个表情翻译成了“被你说对了,但一想到要承认你的正确就觉得很不爽,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这种纠结、扭曲,而且无比恶劣的含义。
就在恶名声震龙界的准神圣火龙斩月人·梅农维拉和身份神秘的魔王之子冥樱飞隔着一条鸡腿互相算计对方脑内的想法时,两人忽然同时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抬眼,带着一刹间提升的戒备和杀气,看向刚才发出了些许声响的浓密树冠。但,几乎就在他们有所动作的同一瞬——
“沙……哗!”
头顶最粗壮的树枝忽然剧烈摇晃了一下,伴随着刺耳的枝叶摩擦声,一团黑影——又是一团黑影,但明显比鸡腿大了十几号——从树上直摔下来,没等准火龙王和魔王之子作出任何反应,便“砰”一声狠狠砸落在了两人中间。
“啊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痛苦□□的声音从这无厘头登场的黑影里传了出来。准火龙王和魔王之子目瞪口呆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
这个从树上掉下来的人捂着头闷哼不已,冥樱飞见状,试探着用人界的通用语言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应该……还活着吧……”勉力作答的声音依然伴随着倒抽凉气的“咝咝”声响,但凌千翼不在这里,本来正在好好吃烤鸡的两人也无能为力,只好等着他自己恢复过来。好在,这个过程并没有花很多时间。
“似乎没什么问题了。”
掉下来的人一边揉脑袋一边终于抬起头。顿时,准火龙王和魔王之子再次行动同步了——他们同时感到了些许惊讶。
坐在他们中间的少年——毫无疑问他还是个最多不超过十八岁的少年——有着一头耀人眼目的火红头发,微长的发尾高高在脑后束成了雀尾般的短短一簇,其余散碎的发丝漫不经心地垂落在脸沿额前。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上有着笔直的鼻梁和明亮的眼睛,让斩月人瞬间感到有点坐立不安的是,那双眼睛,竟是罕见的金红色。
是个英朗的美男子。
但是,这种相貌……
毫无征兆地,他蓦然探手,一把抓住少年的左腕。顿时,袖口下滑,露出了少年腕上一枚火红色的宽镯子,质地似金非金,紧握时,有灼热却让人安心的触感。
……流火镯。果然。
斩月人收回了手,黑发垂落,遮住了他眼底一霎掠过的凌厉光迹。
——只是,在这里竟然会碰到“那个家族”的人,这未免太巧了吧?还是说,这就是那让人讨厌的所谓……宿命?
在这种凝气成冰的凝重空气中,火发少年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斩月人,又看了看冥樱飞。后者叹了口气,用可以打圆一切场的温和语气说:“那么,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藏在刚刚那种地方?”
“不是我藏在那种地方。”红发男朝后挪了挪,自来熟地环起了胸,“是你们闯进了我睡觉的地方。本来一个人赶路就很容易无聊,无聊就会觉得困,困了当然就要睡觉,说到睡觉的话——显然就要爬到树上吧?所以呢,我就到了那棵树上,这就是你们会遇到我的原因。至于说我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你们不要误会啊,我才不是那种笨手笨脚的天然呆少年,完全是因为你们在那里用奇怪的鸟语说些有的没的,我虽然听不懂,又忍不住觉得很好奇,结果就没有注意姿势——诶呀,说起来,我七岁的时候也有一次——”
冥樱飞的头上缓缓落下三根黑线。
斩月人虽然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嘴角却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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