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太好了,真本事先生。”水墨推开门神容淡淡地穿过自家院子:“我要炸莲花菜,烤柠檬蛋奶酥,红酒炖鳝鱼……不过,晚上吃甜食会影响身材吧,那就把蛋奶酥换成蒸莴苣好了。”
冥樱飞霎时怒火勃发:“为什么我辛苦了一晚上还要给你做饭啊!”
“因为你去服侍公主了,我晚上没有吃饭。”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吧!”
“真是过分啊。这么说来,你忘了是谁把你带来龙界的吗?还是说,”她悠悠一顿,翩然侧目,似笑非笑地看定他,“你已经迫不及待地答应公主殿下,要做她唯一的专属的终身厨师了?”
“!!!”
冥樱飞满心怒火地瞪着她,后者却只是轻轻一扬眉。
死寂的对峙,持续了十秒……或者二十秒。
终于。
“鳝鱼用波尔多红酒,没有意见吧!”冥樱飞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去,率先进了房间,中途看也没看她一眼。
水墨悠悠转身:“啊,这么说来的话——”
“不许你有意见!”
“好大的脾气啊,飞飞。”
“咔”一声轻响,房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她站在门前,注视着某人怒气冲冲的背影,良久,良久,唇边一霎勾起了浅淡的微笑。
那一抹笑意,如同飞扬天际的一片雪花,安静而轻盈。
新年的第一天早晨,天气奇迹般放晴了。
水一样温软的阳光从云层间影影绰绰地洒落,把覆满白雪的城市映得像水晶宫一样璀璨夺目。
正因为它如此夺目,所以太阳刚升起,斩月人就被从窗帘缝射进来的雪光照醒了。睡眼惺忪间,他有些不耐地揉了揉眼睛,“哗”一声坐起来,已成条件反射地抬手,把晚上睡觉时滚到脖子后面的蔷薇吊坠摆正,一边揉头发一边顺手拉开了窗帘。
立即,好久未曾出现的耀眼晨光倾洒而入,把房间里照得一片光明。看到天晴了,他不由心情愉快,随手披上一件衣服下床推开窗,站在清晨爽朗的凉风里悠悠然朝外望去。
目光扫过,火红色的眸子顿时有些惊讶的眯了起来。
只见眼前那一片浩瀚的纯白里,一点醒目的紫色正向着梅农维拉家走来。那人离这边虽还很远,但那样飞扬雪地中的明紫色斗篷,还有举止间镇静自若的气度,却是他从小就熟悉的风景。不由自主,他的眉毛轻轻扬了起来。
——水墨?她是要来我们家么?
他注视着那渐渐走近的身影,感到有些疑惑,却依然站回来开始穿衣服。
——自从冥樱飞来到龙界之后,就很少见到她了啊。
虽说费尔南·赫拉茨名义上仍是龙界最古老的暗系巨龙家族的家主,但真正决定赫拉茨家动向的人,早就已经是那戴着眼镜的大小姐了吧。冥樱飞能来到龙界,应该完全是得力于她的协助,真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说回来……
刚要去拿烟斗的手,在半空轻轻停住了。
黑发的阴影,安静地勾勒出了他眼底的光点,只似冷漠无波,但晨风微动间,却有一霎波纹掠过眼底,带着不为人知的怀念。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的心思就没有人知道,连千翼都不知道。
一霎时,漫长的光阴像一本大书,在眼前“哗哗”翻动,还未回神,就已经停留在了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苍楼·狄拉索瓦陛下加冕那天的盛大晚宴上,独自站在墙边的小小的她。
觥筹交错间,戴着厚厚的眼镜,一脸漠然独自读书的她。
在他无聊地搭讪时,冷冷说“我最讨厌这种事情”的她。
后来才知道,她讨厌的是晚宴,而不是那个一脸戾气的黑发小男孩。
然后是……被他和千翼一起从赫拉茨家拐出来玩的她。
有时候会毫无征兆地变成小黑龙从他卧室窗户飞进来,却淡淡地表示只是来看看有什么书可以征用的她。
平时冷静得像神一样,但一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路,所以整天赖在梅农维拉家的她。
被邀请一起去狄奥多先生家时,冷笑着说“我不需要别人教”的她。
第一次在他面前摘下眼镜,看着他被惊艳到的表情,终于露出了开心笑容的她。
以及最后的那个晚上,站在街口的路灯下,带着嘲讽的表情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斩月人”……那样的她。
……
修长的手指淡淡合拢,握住了烟斗。
那一刻,自己真的一点都没有动心么?
真的……一点都没有……么?
依然有些凌乱的黑发垂落脸沿,遮住了他眼底的光迹,那个无法琢磨的侧影。
“啪啪。”
房门忽然被有礼貌地敲响了,一霎间惊动了他,抬头时,唇边已勾起了淡淡的弧,桀骜不驯的样子,一如平日傲慢的恶龙。
门开处,玛莲恭敬地说:“少爷早。刚才——”
“水墨·赫拉茨小姐到我们家来了,是么?”斩月人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斗钵里一明而灭的火光里,烟雾安静地弥散,画出了遥远时空里那些单纯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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