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的脸上就像是水面上的水黾一下子弹走后出现的细微扩散开的水纹,但那种波动很快就消失恢复平静了,她抽手出来挽住揭文的胳膊,“没什么啦,今晚太吃惊了脑子都呆掉了。”
熟悉的程宁终于又回来了。揭文看着她嘴角的微笑,再次感觉到心满意足。
☆、第二十一章
劳动节放假的时候一大早李彩玲又跑了一趟归东村,大海捞针似的找了一天,依旧一无所获。跟那个小商店的老板娘已经很熟悉了,到下午李彩玲放弃了漫无目的的寻找,跑到老板娘这里休息。这一次对于这条线路已经很熟悉了,李彩玲伸着双腿坐在一把木椅子上摇着蒲扇,跟老板娘随意的扯着话题。
老板娘说她这样找人无论再来几次也找不到的,李彩玲叹了口气说自己也知道,这不是完全没办法的办法嘛。
你问问是那个人是哪个组的叫啥名儿,或者组里有啥特殊建筑的,好找。老板娘建议她。
可我知道的消息确实太少了,李彩玲默默在心里说。她除了那个卤菜店和揭文的那篇文章之外,她就什么消息来源都没有了。要不要我明天重新去问问卤菜店?李彩玲想找寻程宁在这里生活的踪迹。
李彩玲看着门口的公路,上面时不时的有三蹦子路过问她走不走,她的确不像是村里的人。李彩玲再次摆摆手,靠着椅背轻轻的前后摇晃着,天气不算冷也不算热,正是穿着短袖嫌冷长袖嫌热的阶段,李彩玲无意识的摇着自己手里的蒲扇,思绪却正在激烈的寻找着问题的出路,旁边商店里有一个带着草帽穿着背心的瘦小的男人过来买烟,老板娘熟稔地跟他打着招呼,门口有两个小孩捏着竹虫跑了过去,笑声因急促的脚步而变得断断续续的。
怎么从程宁身上挖掘出过去,这件事已进入了死胡同,李彩玲在这里来了两次,两次都进入程宁读过的小学苦苦搜寻,可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寻找到——是不是这个行为一开始就是没用的?
李彩玲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自己是不是思想太理所当然了,所以忽略了很多其他的东西?的确,程宁无疑在归东村呆过一段时间,至少她6年的小学生涯是在这里度过的,自己也正是因为相信她在这里呆的时间久,才确信她会留下一些痕迹,而这种相信却没给自己带来任何东西。
李彩玲又回想起揭文的话来,揭文说他只来过一次,所以自己理所当然的也就认为他于此地留下的痕迹就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也是片面的?
再一次,李彩玲再一次的回想着揭文那篇作文里的内容。第一遍确实没发现什么内容,也许是因为自己苦寻一天实在是有些心浮气躁,回学校后再去图书馆借到原文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推敲,也许总能找到点什么。
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李彩玲有些不太确定的叹了口气。
放假到学校后,李彩玲又跑去了图书馆。她将校友集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翻到揭文的那一篇,拿出准备好的纸笔,在心里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
李彩玲在心里默念着,一切细节都要记下来……一切……一切……
她的目光落在第一行上,一边看一边做着笔记:下雨天连成一排的院里飞的很低的蜻蜓、参天的香樟树、竹子上捉到的可以吃的竹甲虫、小溪石头下的螃蟹……李彩玲自己记的都没有信心,但她还是摒弃杂念老老实实将所有的常见的不常见的都记在纸上,因为这是她最后能把握的线索。
还有整整一个多月才到端午节的假期,李彩玲等不及这么久,思考着怎么才能提前再去归东村再去一次,她只能想到每周星期天的假,可如果在归东村搭乘固定5点多的那一趟车,周日晚上的晚自习是铁定赶不上的。
李彩玲还从没有逃过学,但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念头便一直时不时的从她的脑海深处浮出来。
更让她坚定这个想法的是她随后注意到的揭文、程宁还有陈良杰的关系。一开始李彩玲还没注意到揭文和程宁的关系时,陈良杰在她心里就是一个纠缠程宁的暴发户二代,可自从自己知道揭文和程宁在一起后,陈良杰的这个存在总让她觉得不舒服,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心里的天平一直向着揭文,看到陈良杰现在还来班上等程宁放学,而程宁竟然什么拒绝与反感的神情都没有,这样的关系让李彩玲非常的不舒服。
而揭文好像也是一样。新一周的文学社的例会上,因为一年一度的校内的文学刊物选稿工作已经全部完成,揭文过来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他发言的时候李彩玲注意到他的情绪不佳,眉毛之间的褶皱如同李彩玲在归东村看到的被雨水冲垮的泥土的沟壑,语气也失去了平时的轻松与平静,要是平常他还会与社员闲聊几句,可今天他除了安排事情之外一句话别的话都没有说。
李彩玲观察着他的脸色,终于忍不住的坐到他旁边去,问他怎么看起来心情这么差。
没事。揭文说。
话说今天晚上我又看见陈良杰来找程宁一起回家的。李彩玲紧紧盯着揭文的脸色。
别跟我提他。揭文的脸色一瞬间像是撕裂开了一个角,露出里面的咬牙切齿、张牙舞爪的怒气来。
李彩玲一下子噤声愣在原地,这样的揭文让她陌生,她也终于通过撕裂的这一角得以隐隐看见揭文与程宁之间她原以为他们坚固的感情上面,有走进才能看清的密密麻麻的裂痕,这让她更加震惊,同时一种不安席卷了她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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